出了这个宅院,应该就是他当值做事的时候,分金,炼器,等候自己的任务差遣,还有处理别的什么跟修仙者相关的事务。而等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是个独自当家的大伙子,要管自己三餐衣食,也会读书写字,夜深了就冥想修-炼,很可能有时会睡懒觉。嗯,一定是会偷懒的,否则怎么会床铺有皮毛垫底,却没有打坐最-常用的-蒲团。
就这样日夜循环推导下去,变换着加入猜想中的喜怒哀乐。孙老觉得自己仿佛在越来越接近问题的答案,好似近在咫尺,又仿若远在边。
孙老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随着想象的深入,其中的人生主角正在改变,渐渐地换成了他自己代入其中,一些过去的经历也混进了臆想的场景中,衍化出一个个不同于历史的结局。而这些结局给他的感受,很是心安,还有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孙老倚坐着的身体猛然一震,紧接着一层白蒙蒙的光晕凭空生出将其笼罩其郑无声无息间,一层薄薄的冰霜从其脚下飞快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这冰霜就覆盖住了整个正厅的所有表面,更是冲出门窗向整座宅院冰冻过去,一丝丝白色的寒气开始在半空中飘逸。
与此同时,卧室沉睡中的孙火似乎感觉到了凉意,于是缩了缩身子,人却没有醒过来。
异象仅仅持续十数息的功夫,那光晕便怦然破碎,化为星星点点的流光消散于无形。孙老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气息骤然外放而且节节攀升起来。
不仅如此,孙宅之外的正上方高空,此刻也诡异地多出了一个五色旋涡,若隐若现。
但这五色旋涡仅仅出现了一瞬,随即消失不见。往外冻结蔓延的冰霜也顿时停了下来,向内飞快地回缩。
不一会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样,仿佛什么没发生过。只有唯-一的变化,就是孙老攀升的气息似乎达到一个顶点停了下来,正在变得凝实。
筑基后期巅-峰!
只要稍稍巩固一下,再尽可能地获取一些辅助突破的手段或丹药,就可以开始尝试进阶结丹期了。刚刚的五色旋涡,就是准备突破的前兆,但却被自行中止了。
孙老颤颤地抬起双手看了看,仿佛还处在难以置信的状态郑缓缓地捂住了脸又放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掌中多出了两道浅浅的水渍。
哭了!竟然抑-制不住的老泪纵横!
不是在为自己修为骤然提升终于有-机会可以去触摸下一个大层次而激动得落了泪,而是为了刚刚幻想中最-后定格的景象。
在那里,孙火又长进了,已经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而且凭借着开发出血灵器的设计图纸且同时成功炼制出第-一把血灵锤的功劳,赢得过半的支持,顺利继承了张雷岳告老引湍工殿殿主之位。孙老自己已不再是乌云的舵主了,但孙火也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关门弟子。
此时此刻,他和张雷岳并肩站在驭风舟上隐匿着行迹,含笑看向下方人群济济的场地。在那里,他俩共同的弟-子和另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精英弟-子同时登上了其中一座擂台站定位后,孙火猛然高举着右手向众人-大吼宣言道:“必胜!”
“试剑大会,甲组第四轮第-一场,开始!”
......
良久,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所以,修仙也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孙老终于站起了身略略舒展开手脚,同时顺带着也把脸擦了擦。只见一双老眼越发地深邃,无形中有种静-极不为所动的气息。
忽然间孙老眼中寒光一闪,却见一道蓝-光穿过井向他飞射而来。
自然而然地抬起右手做出抓握状,那蓝-光就犹如乳燕归巢投入掌中平托于其上,化为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雾球。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伸出左手食指探入其中,闭上眼放出神念去感受接收其中的信息。
没过多久,雾球变形扭曲了起来,很快就自行溃散无踪了。
举步踏入院子中,孙老摸出了一张传音符,神态有些落寞地低语了几句,就扬手将其扔上空中,化为一道火光激射而出不见了踪影。
虽然先前的五色旋涡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但还是被上面察觉到了。刚刚孙老就是收到了长老会中的一员发来的传讯,除了贺喜他触摸到了突破的门槛之外,还表示鉴于他过去的劳苦功高,可以向宗门提出辅助突破的需求,最-后由宗门来商议决定可具体提供什么。
毕竟要是能够成功多出一名结丹期修士,那对宗门的整体实力还是不的帮助。此外于个人而言,那好处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别的不,单单这能多出一倍两百余年的寿元,就没有什么人能够拒绝了,尤其是像孙老这般接近暮年的存在,求生的欲-望还能有谁比得上他们浓烈和疯狂,去拼命争取踏出这一步。
如果这好事提前一发生,那孙老也不好自己是否会欢喜得找不着北,但现在的他是心无波澜,婉言谢绝了这番恩赏。
他不相信二师祖会好心地看着抗命的自己成功进阶而不会在突破的过程中另动手脚暗中打-压,就是真的齐备了所有可用的辅助手段,以自己垂暮的精气神和已经衰败的肉身状态,能跨过这道坎的机会也是几乎等于无。既然结果可以预见,又何必再横生枝节的去引发上面更多的猜忌,让不久的未来变得愈发不可控。
“长生也好,延-年益-寿也罢,都不重要了。”
摇了摇头,就像是把所有的思绪都晃出了脑海,孙老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在正厅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没有摆好最正经的修-炼姿势,就这么缓缓闭上双目,一缕缕白色气流渐渐透体而出,很快就把整个人包裹入其中成了个球状,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