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北国大地上行驶。
陈迁坐在舒适温暖的一等车厢内,双眼透过列车玻璃看向荒芜的田野。
大地一片雪白,或有几个黑点在这片白色的世界内移动。那是没有田地的农户,在早已收割完的田地中寻找掉落的麦穗,用锄头掘开地鼠的家门,冒着严寒风雪,只为寻求果腹之物。
在这个时代做农民是没有尊严可谈,特别是在这片中原大地上。
国府的税收工作完全交付于当地士绅土豪,他们才是土地的主人。
出生于乡间士绅家的陈迁对于国府农税自然十分熟悉,其中地租赋税更是让陈迁想笑。
收缴地租不应超过农产价值百分之四百,这是什么概念。一块土地出产约一元,但收缴地租不应该超过四元,全看主家是否仁慈,把人当奴隶使用。
吃人?若是只是吃人也就罢了,农户家什么都没有,就是孩子多。
看多了北国大地,陈迁将目光收回车厢内。
伸手拿起桌上的气泡水品鉴,一等车厢内有各种饮料餐食,当然不是白吃,是要花钱的。
既然是出公差,陈迁根本不打算给戴春风省钱。这次行动经费足足有两千元,若是有正当理由,可以通过电台向戴春风申请追加批款,唯一要求是任务成功。
“陈先生,家中来电报。”邓冰从另一个车厢走来,在隔壁车厢有电台开机,以便随时接收命令。
此次行动,陈迁扮演一名在沪上从事股票生意的买办商人,拥有一部商业电台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只要有政府无线电批文,正常商业电台是允许的。
接过电文,陈迁扭头看了一眼邓冰,后者傻愣愣站在原地。
电文是北平站发来的,属于机密电文。并不是刺杀行动的电文,而是秘密追查红党叛徒的情报电文。
整个行动小组只有陈迁有密码本可以破译电文,其他人只负责接收发送电文,并不负责秘密电文的译电工作,也只有陈迁和与华北区及北平站的主要负责人知晓这项秘密任务。
“有事?”陈迁问道。
邓冰傻愣愣摇摇头,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似乎犯了大忌。
见对方急匆匆离开后,陈迁从怀中取出密码本,挨个破译后,电文内容在脑海中浮现。
北平站发来关于那位红党叛徒的情报,电文内容称已经追查到一批自外地而来的老师、商人、知识分子,大多都有吴侬口音,且抵达北平时间基本符合要求。
将电文纸张折叠,陈迁放入棉袍内衬口袋。
果然是特务处一大精锐云集的工作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缩小追查圈。
不过华北情况比起沪上更为极端危险,不仅仅有日特暗中作祟,还有前朝遗老们整日弄幺蛾子,还有几十万入关的东北军,北洋军阀们遗留下的问题。
又是学术文化中心,民主人士和红党也参与其中,津门的租界内也有外国势力搅动风云。
更为棘手的还有日寇驻扎的几十万关东军,他们才是最大威胁。
沪上好歹是远东第一大城市,基本的国际观瞻还是有的,日寇也要谨慎行事。但华北不同,那是正儿八经还在打仗,国府自塘沽协定后按兵不动,各民地武装与日寇等伪满军队打的脑花子都出来了。
将电文放入口袋中,陈迁挥手叫来坐在隔壁的刘小东,取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项命令和一封电文,让其送去隔壁车厢的电台组。
看了一眼,刘小东识趣的点点头。
命令是发往北平站,说刺杀小组全体不日即将出发,要求对方备好住宿、交通等事项,准备妥当后刺杀小组将会启程。而另一封电文是秘密电文,由华北特区区长马汉三亲自接收,让其与陈迁汇合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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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启程时陈迁才打听到,貌似另一位‘金刚’王天木正在蹲号子,犯事惹了蒋光头被关押起来。华北区有毒是吧,王天木和陈恭澍都在蹲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