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反身的这一剑把所有人都搞得一懵。
叶湛英被他骂了一句,心中自是不悦,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见他把剑对准了那只狐妖,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站在哪儿边的。
鹿呦更是震惊,苍白的嘴唇微颤:“师兄……”
少年持着剑,头微低,额发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神情。
只是轻轻滚了滚喉咙,哑着声道:“呦呦,他是妖……”
云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个睁眼见到的是师父长泽风,第二个则是小师叔云义。
他犹记得,那时他还很小,具体几岁不知,只知道刚醒不久后的身体孱弱的不行,连一只药碗都捧不住。
即将打翻之际,是一道凌空而来的灵力将之托住,放置在了旁边的桌几上。
男人逆光而来,玄衣墨发,身影高大的像巍峨玉山,长得也很好看,但看他的眼神却很冷漠,似冬日的寒潭,没有一丝温度。
他缓缓坐在旁边的交椅上,身姿微倾,双手交叉而握,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漆黑的眼冷到极点,却又夹杂了些许复杂之色。
半晌,手指轻抬,用灵力将药碗凑到他嘴边,强硬灌下,而后冷然开口:
“自今以后,你就叫云晨,凌云的云,晨曦的晨,过两日好一点了,就来青寒峰找我学剑。”
说罢漠然转身,不再看他一眼。
后来他才知道,这人是宗里的仙尊,是整个云境界的剑道魁首,也是他的小师叔。
刚学剑的日子很苦,甚至他连剑都摸不到,每日不是蹲马步,就是绕着整个宗门跑大圈儿,一天下来腿都快断了。
他甚至怀疑这个师叔是在故意折磨他。
但他生性隐忍沉默,不知不觉地竟全部坚持了下来。
直到一个月后,他终于能摸到剑了,却也不是去学剑招,而是机械地重复挥剑的动作,从早上天不亮挥到晚上深更半夜。
一天下来,腿好了,胳膊又快断了。
他合理怀疑这个师叔是在搞他。
就这么坚持了几个月,别人都能御剑飞了,云义却又扔给了他十几本剑谱,让他背完后再去找他。
云晨性格再是木讷听话,也觉得忍不了了,他质问道:
“小师叔,您可是对弟子有什么意见?”
云义淡淡瞅他一眼,声音漫不经心中带着微嘲讽意:“确实,你活着我就有挺大意见了。”
云晨梗住,拿不清他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甚至想过放弃,不再做什么剑修。
但天生执拗和不服输的性格,最终还是让他把一切的苦难都坚持了下来。
等到真正开始练剑,他才发现,挥舞剑招的时候竟是异常顺畅、毫无凝滞,进度比起其他人来更是一日千里,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就能在同龄人中拔得头筹。
而教他练剑的人看他的眼神仍旧如死水泥潭,不起一丝波澜。
有时候甚至一天都没有一句话,演练完剑招后就扔下他去做自己的事了。
就这样,两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一大一小,一个硬教,一个硬学,持续了两年后,云义便不再让他去青寒峰了。
只留下一句:“不想教了,以后你自便吧。”
话说的任性,做事也任性,他不信邪第二天仍去,却只吃了个闭门羹。
云晨是个执着的性子,既然入了剑道,自然想要变得更强,而小师叔无疑是剑道上最强的那个人,跟着他学习,虽然学习过程挺痛苦的,但却能受益匪浅。
他仍旧每日风雨无阻地去青寒峰,但却没有再被接见过一次。
两个人,一个独断专行,我行我素;一个执拗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云晨的坚持却没啥用,因为云义根本就不见他。
后来他就开始去摸索属于自己的剑道之术了,再稍大一些,以他的能力已经能跟着上几届的师兄师姐们一同出宗做任务了。
他第一次杀人,杀的就是个妖族人。
可巧的是,那一次云义也在。
也是在凡俗界,那个妖族人伪装成无辜的妇孺将他们一行人引诱到妖窝里后,便图穷匕见。
那时,他们一行人,最大的不过也才十五岁,最小的就是他,测出的骨龄约摸在十岁左右。
都是群半大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五六个人被喂了软筋散绑在一起排队等着下油锅。
而在他们前面的,还有一些普通百姓或散修。
这些妖族人将人诓骗到此,搜刮完财物榨干一切后,便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将人处死毁尸灭迹。
众人被按着头将要滚下油锅时,是云义及时出现救了他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叔也在此地,但那时见到他,云晨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小师叔也称的上是他半个师父了吧。
不过云义见到他,就吐了两个字:废物。
然后扔了把剑给他,指着一个看着像是六七十岁的妖族老妇,说: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