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在水池里拍了个水花,受惊似箭在水池里摆了几圈。许牧托着下巴,眯眼瞅了两下,转身回了屋子。他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水池里疯狂转圈的鱼儿,停止了无意义的游动,鱼尾摆着水花,鱼身探出水面,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吐着水泡泡,悠然悠然地游动着。褪了外衫,罩了一件粗布衣服,且作工作服。不一会儿,木工房里就响起了“嗤嗤~”刨木头有节奏的声音。生活在钱塘江里的鱼儿,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好奇地摆踩水花,探出身体,盯着木工房的位置。忽闻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它才赶紧缩回了水中。“掌柜的,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咋不知道呢?”“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能知道我回来?!”“嘿嘿!”小伙计石全讪笑道:“店里也没人,我就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咋睡着了。”说着,探脑袋瞧了瞧,“掌柜的,要我搭手不?”“用不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去前面账上拿些钱买菜去!”打发了小伙计,许牧继续吭哧吭哧的忙活起来。开店干活吃饭,本职就是木匠,多做些棺材备货,也算是日常。一身力气,干活速度不慢。在刨平滑一副棺木用料之后,石全挎着菜篮子回来了。“掌柜的,我回来了!”“知道了!”许牧放下手里的活儿,拍了粗衣上的木屑,从木工房走了出来。石全就着水井边,在洗菜。看了一眼,许牧笑道:“哟!肘子啊!”“咱昨儿个吃的是鱼,我就想着换一换,正好遇到王屠夫的猪肘子新鲜,就买了回来。”石全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青菜择洗干净,白米添水下了小锅。猪肘子泡在清水里,过血水。许牧净洗双手后,便到厨房操刀。案板响起“邦邦邦”的声响时,石全正忙活着把木柴往灶房搬。灶台两口锅,一大一小。先烧小锅,蒸白米饭。许牧开口一声“生火”,他才开始烧大锅。嫩绿青菜,烈火烹油中打了几个滚,几样作料调和,麻溜出锅。王全添了两根木柴,直了直脑袋,瞧许牧把裹着薄油汤汁的菜叶盛到盘子里,不相信地问道:“翻炒两下,这就熟了?”许牧用一个大碗把热腾腾的菜肴扣盖着,放到一边,“嫩青菜叶子,大火不能炙炒太久,要不然没样子不说,口感也差。这两下就刚刚好。”一瓢清水入锅,“兹拉”一声,猛然腾起一股不小的蒸汽。高粱蔑子制成的刷子,来回刷洗几下,锅上残余的油花就洗涮干净。舀去锅里的洗锅水,炙热的锅底残留的水珠,几息就被炙热蒸干。两勺凉油入锅,高温起烟时,倒入香料爆香。改刀的猪肘子此时入锅翻炒,大锅“兹拉”作响,升起一股子香味。行云流水的动作,在加水盖上锅盖之后,告一段落。许牧从袖口起摸出一张“火符”,往锅灶后一贴。烧火的王全明显察觉到,灶膛里的柴火燃烧的速度更快了,火力猛地窜了一大截。没办法,没有液化灶可以加大火力。许牧只好用“火符”,在加快燃烧速度,调大火力。高压锅可以让肘子在短时间之内烂熟,不至于耽搁太久的功夫。没有这玩意儿,也有替代的方法。许牧手掌贴着锅边的缝隙,轻轻抹过一抹亮光,使之密封。最后,一道灵力点上,使之牢固。不然,锅内压力过大,很容易使之炸开。盏茶地功夫过后,让石全停了锅灶柴火。许牧轻拍灶台,将锅盖震了起来,反手轻带将之放好。一股浓烈的白雾蒸汽,携带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哇~!真香!”大股白雾蒸汽遁散后,石全灶台前抽着鼻子,一脸陶醉的模样。连同汤汁一齐装入陶盆之中后,又炒了个豆芽菜装盘。施展完厨艺,许牧洗净手就着院子里的圆桌石凳坐下。石全忙前忙后,把饭菜往桌子上摆好。眼巴巴见许牧动了筷子,立马手脚飞快夹扯掉一块肘子肉,就着清香白饭在嘴里打了个囫囵,匆忙吞下。香馥的味觉,吞咽的快感,让他非常满足。许牧好笑道:“慢点吃,饿死鬼托生啊!没人抢你!”“可是这样自才痛快呀!”许牧笑了笑,也就由他去了。石全是他在钱塘江边上捡到的一个枯瘦傻小子,养了一年,身上好歹才见长些肉。现在圆乎乎的小脸,看起来才叫健康。“嗯?!”忽有所觉,许牧转身看向假山水池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水面一圈圈涟漪,似乎还有一声水泡破裂的脆响。等到许牧回身重新端起饭碗,水池里的金色鲤鱼才又以尾踩水,探头探脑地朝两人窥视。许牧再次有被窥探的感觉,夹菜的手微微停滞,神念无声无息铺开。咦?!竟是这条黄金鲤鱼!难不成,买回来的这条鱼竟是个鱼精?或者,鱼怪?!当时看它有些灵性,不愿它丧命于无知之人口腹,遂意买下。许牧晃脑一下,暗道,既然如此,拿它当做宠物养着,应该也不错。正要是鱼精或者鱼怪的话,它又怎么会被一老叟捉住!也许,只是一条刚开灵智的懵懂小鱼罢了。遇到李公甫之后,许牧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什么世界。神仙精怪不难见,自己遇到这条小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餐毕。许牧看着收拾桌子的石全,打量了一下他的体格子。饥馑多年,身有暗疾不彰,再养个一年半载的,彻底打好底子,再传他些木工本事。想来,有技艺傍身,到哪儿都饿不死。至于修行,许牧考虑了一下,还是不打算传给他。平凡人的平凡生活,安安稳稳就是幸福。时至今日,许牧偶尔还未想起上一个时空之中……既如此,少些羁绊,倒也很好不是!夜里,皓月当空。卧室里,许牧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院子假山下的水池里,一条鱼儿凭着鱼尾踩水而立,通体笼罩在一柱月华之中,轻轻摆动,显得异常自在。钱塘城隍庙中城隍得下属禀报,城中异样。往眼一看,怒道:“何方宵小之辈,竟敢在城中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没有把本城隍放在眼里!”遂召集差卒,往月华落下之地赶去!钱塘棺材铺?!难不成有尸鬼作乱?!城隍先几人一步穿墙而过,顷刻之间,在差卒踏入之时,又晃出身来。一挥手,当先掉头,“撤!”众差卒面面相觑,乱了脑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回到城隍庙后,才有下属忍不住发生问道:“城隍爷,那间铺子里……”“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尔等不必惊慌,不是什么坏事!”众人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好奇,却也,没有再问。圆月过中天,隐有西坠之意,那道月华光柱才缓缓散去,黄金鲤甩甩尾,打了个饱嗝,往院中空荡荡的石桌瞧了一眼。似乎看到了白天,其上摆放的那些香味四溢的菜肴。晃去眼前幻想,鱼儿眼里带着遗憾,跌入水中,贴在荷叶之下,渐息休去。卧室里,许牧含糊不清梦呓了什么,翻身换了睡姿。若是有人凑耳靠近,便能听得清楚,“好热闹。”大清早,许牧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石全在厨房忙碌。“掌柜的。”他探脑喊了一句。“什么?”“是不是我眼花了,咋觉得今天池子里的荷叶荷花比昨个儿看起来更精神了!”过了八月十五,荷花渐残。一夜之间,生机又发,便是石全粗心大咧之人,也一眼瞧出了不同。许牧笑了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一点鱼背浸入水中,圈起微澜涟漪。“秋后又生发,回光返照而已,大惊小怪!”石全恍然,老人将死回光返照他知道,原来这半池荷花跟人一样,也有回光返照再生春。上午,小伙计照例守在前面店铺,接待一些需要香烛、纸货的客人。许牧木工房里“叮叮当当”忙碌,一如往日。荷花池里的鱼儿贴着荷叶的阴影,“布鲁布鲁”吐着泡泡。“砰~!”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整个水池里的水跟着震了震。荷叶下面的鱼儿,一个激灵,动了动身子,眼眸里透漏着迷茫,仿若熟睡之时,被惊醒的人。“你们干什么!住手!哎呦~!”乒乒乓乓打砸喧闹之声,从前面传来,中间还有小伙计石全的痛呼之声。“给本少爷砸!砸个稀巴烂!”踩水的鱼儿听到这个声音,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这声音它记得清楚,就是那个让人讨厌的死胖子!“哼~!”一声冷哼如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各自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一滞停了下来。首当其冲的王少爷被重点照顾,脑鸣不止,眩晕欲倒。稍微清醒,便见许牧面色不善地立在面前。许牧环视满地狼藉,皱眉一字一句问道:“王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一问清醒了王少爷,这家伙立马抖了起来,嚣张道:“带人找回场子!给我砸!”他身后带着手持棍棒的五六人,听令作势欲砸。对于刚刚如同炸雷一般的冷哼,即便知道许牧是个有本事的能耐人,可在王家讨饭吃,就得听吩咐做事。许牧眉头皱的更甚,手掌一挥气机扰动,五六个打手就像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pia~!”王少爷捂着脸,扭动脖子怒视,道:“你敢打我?!”“pia~!”又是一巴掌,在王少爷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一声清脆响亮。“你再打一下试试,知不知道我爹……”“pia~!”许牧笑道:“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奇葩的要求,满足你!”王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虽长久嗜吃,脑子不怎么灵光,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涨红着脸,一副被受辱后羞恼的模样,朝身后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打,狠狠地打!”一点也没有往身后去瞧,不知道五六个跟班正不亦乐乎地跳着海草舞呢。“pia~!pia~!pia……”许牧手掌带残影,在王少爷的脸上尽情挥洒,笑道:“好好,狠狠地打,保证让你满足!”十几个巴掌下去,许牧眼中忽现凝重,后退几步,定定望着。五六个打手在许牧撤去气机后,停止了舞蹈,掂了掂驻棍喘息之时,听到自家少爷喉咙里传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顷刻,便见王少爷脑袋吹气球一般涨大。嘶吼声愈发明显,“汪~!……”对面而立的许牧看得清楚,其眼中瞳仁变为杏仁状,充斥血色。“妖怪啊~!”石全惊叫一声,从散架的柜台后窜出来,躲在许牧的身后。五六个打手惊呼连连,只有门口的一人逃走,其余几人竟两股颤颤,欲走不能走!惊恐望着王少爷的后背,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少爷竟然是妖怪。“汪,汪汪~!”王少爷四肢伏地,一声裂帛之声,其股后竟生毛尾。摇摇曳曳,其状若犬尾。棺材铺闹腾的动静,吸引了街坊路人围观,见到这一幕,皆阵阵惊呼‘妖怪’!看热闹,乃人之天性。不涉及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大家伙乐意看这个热闹。妖怪屋里大家屋外,不觉有什么危险。首当其冲的许牧笑了笑,“让我瞧一瞧是什么东西!”语毕,双眼蒙上一道金色,扫视过去,狰狞王少爷觉得浑身上下的衣服,连同俄尔之间周身生出的旺盛兽毛,都被剥了个干净。凉飕飕的,一直通透到心里,被看穿了。许牧挑了挑眉,讶然道:“天狗?!怪不得这么嗜吃!不过一缕残魂,对生魂影响除嗜吃之外,其他倒好。”说着,手掌擎起一道气机涌动,将扑腾着腾空跃起扑来的人兽混合体牢牢禁锢。“出来!”一掌拍下,气机涌现一个巨大的手掌,若轻似重地拍在人兽混合体身上。“啵~!”仿若泡沫碎裂的轻响,天狗的一缕残魂便被拍出了体外,形成了一只迷你小天狗。天狗残魂被逼离体之后,顿觉事情不妙,转头便要逃之夭夭。却不料,一个“拘”字,就让它动弹不得,被气机拉扯拖到了许牧掌心之中。“原来是你在作怪!”天狗残魂也是个俊杰之犬,眼见逃不掉,马上便俯身低鸣,表示臣服。天狗食月经年可见,没一回被揍,天狗都会碎出一缕残魂。有的残魂直接消散于天地之间,有的残魂借寄依附于其他生魂之上,潜引默化影响生魂嗜食,壮大滋养残魂。很显然,王少爷就属于最后这种。天狗残魂被抽出之后,王少爷人兽混合体的异象业已散去。王家剩余的打手,还有围观之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王家少爷竟然遇上了邪祟。普通人哪晓得天狗残魂,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是狗精作祟。对许牧这个向来有本事颇有神异的棺材铺老板,更加敬佩。许老板,果真是有本事的人!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王少爷,许牧道:“赔偿店内损失,然后把这胖子带走!”剩余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默默从怀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许牧大眼一瞧大概有七八两的样子,暗道,王家这些打手挺有钱的!待遇不错啊!跟石全使了个眼色,黄白之物自然要差小伙计去接,哪有大佬亲自去的。剩余的大手哆哆嗦嗦,吃力地抬着昏迷不醒的王家少爷消失在街道,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声浪爆燃,尽情八卦。谁也没有靠近跟许牧凑近乎,眼神敬畏,欲近又止。“石全,把这里打扫干净。嘿,倒霉催的,好好的柜面捣的稀碎!嘚,还得重做。”前面收拾完毕,石全把损毁的木料,连同杂物一股脑搬到灶房里,备着当柴火烧。半道去了木工房,发现许牧刚刚这个当间儿做了个鸟笼子,把一只丁点大的小狗关在里面。“掌柜的,这是个啥?!”他好奇问道,刚在前面就想问来着。“天狗!啃月亮的就是这家伙。”许牧忙着手里的木工活,头也不抬道。石全看着鸟笼里的丁点狗朝自己,“汪汪”两声,惊疑道:“食月天狗?!不能吧!”惊疑了一阵,见自家掌柜并没再开口的意思,“真是天狗!丁点狗。这么大点,怎么吞月的。”“被打碎的一缕而已,能有多大。”掌柜的说的不是很明白,可他跟了这么久,见识涨了不少,隐约理解。丁点狗“呜呜”疯狂撕咬咬着鸟笼的栏杆,欲从中逃出,只是鸟笼表面蒙着一层淡淡金光,任凭丁点狗怎么卖力撕咬,都不能在鸟笼表面留下任何痕迹。食月天狗,再怎么残魂,牙口也不是一般牙口。安然无恙地鸟笼,许牧随手而制。不难看出,如今他的修为登堂入室矣。石全把鸟笼取下来,拿在手里逗弄。满地废木料中捡了一根长条,塞进鸟笼栏杆,瞧着丁点狗“咔嚓咔嚓”,三下五去二一点碎屑没落,全吞咬了个干净。他瞪大眼睛,惊道:“好厉害!”许牧斜了他一眼,“没事了?滚前面看店去!”石全一点也不怵掌柜的发火,他摸清了自家老板脾气,笑嘻嘻道:“掌柜的方才大发神威,让街坊邻居还有过路的人,瞧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家伙,全是敬畏。我待在前面,被他们那些眼神瞧得不自在。估摸着这几日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反正也得了七八两银子嘛,歇几日也成。”“石全啊!你现在还年轻的很,如何能有此懈懒想法!作为掌柜的,我必须得为你负责。这样吧……”许牧指了指墙边的一堆木头,“照尺寸刨平整!”一挥手,刨子飞入他怀中。“愣着干什么,行动啊!”石全撇了撇嘴,瞟了一眼盯着自己的许牧,不敢再顶嘴,闷闷不乐“吭哧吭哧”刨起木花来。许牧脱去麻衣,拍去木屑。掂着鸟笼,对里面龇牙咧嘴狂吠的丁点狗吹了口哨,溜溜达达到院子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荷池水面,果不其然,有条鱼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瞧着。前面店里收拾的很干净,许牧微微点头,就着柜面后面椅子坐下。街面上过路的人探头探脑,装作不经意地瞧过来。碰上许牧的眼神之后,又心虚不知所措地急转回去。都是些看热闹过后,心里稀奇的人。若不是许牧这店是棺材铺,除了棺材就是香烛纸货,借买东西进店细瞧个究竟的人必然成群结队。翌日,一大早。主仆两人,围桌就餐。河池边上的小树杈上,挂着鸟笼,鸟笼下的水里有条鱼儿吐着泡泡,仰着脑袋,盯着鸟笼里的丁点狗。笼中犬,同样盯着水下的鱼儿,流出涎水。嗜食本性告诉它,水里这条鱼儿相当好吃。鱼儿眼中人性化地闪过一丝不屑,并不觉得吞月天狗的一缕残魂是什么威胁。“砰砰砰~!”前面店铺的门板发出巨大声响,有人在砸门!许牧皱了皱眉头,石全朝外吼了一句,“谁啊?!”“许掌柜,许老板,在下王元吉,冒昧登门拜访。”“王元吉?!谁啊?”石全感觉莫名其妙这人!许牧想到了什么,“去开门去!”“来喽!来喽!”不一会儿,石全引着两人进了正屋。“掌柜的,这是王老爷……”石全凑在许牧身侧低语道。许牧点点头,瞧见昨日的王少爷跟在身后,恍然明了他们身份。两人相见,王老爷郑重一礼,“王某冒昧打扰,只为感谢许老板仗义出手,为吾儿祛除邪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说着从袖口摸出一张钱钞,双手奉上。石全接过来一瞧,激动道:“一千两!外面还有三抬大礼呢!”许牧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区区一千两,相对于王老爷儿子的性命,对王家来说,不值一提。见许牧没有推辞,王老爷心中大喜。如许牧这种高人,就怕油盐不进。只要受礼,侧面证明此人并无他图,更无挟恩图报的意思。王少爷在王老爷的眼色下,上前道歉,言说日前自己蒙心做错了事,万望许老板原谅。许牧摆摆手,说自己并不在意。并把鸟笼子拿出来,让他父子二人观看,告知其中详情。“多亏许先生出手,要不然吾儿不知要昏沉到几日!日后如有用到王家的地方,万望不要推辞!”许老板变成了许先生,看得出来王老爷这般见多识广之人,在心里把许牧摆到了一个重要位置。下午,王家又差人送过来一张地契。“哇!苏堤边上大宅子!王老爷真大方!”许牧想了想,还是没有推辞,只是对来人叮嘱道:“替我传句话给你家老爷。”“许先生,您请说。”“到此为止!”来人默念两遍记住这四个字,点头道:“小的,记下了。”“掌柜的,宅子咱啥时候过去住呀?”许牧定定看着他,“这副小院已经盛不下你了?”“哪有,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安稳日子。不过,掌柜您不是说了嘛,做人得有追求,谁不想住大宅子呢。”许牧收起地契,淡淡道:“那你就好好想吧。”石全毕竟跟了许牧有些时日,心思通透了许多,当下会意,耷拉着长脸,叫道:“啊~?这么说,您不打算带我过去?”“店留着我看?!要你有什么用!”石全讪讪不敢再语。这间棺材铺,到时候留给石全打理,传他一身木工手艺,再有这间店,足矣傍身生活。许仙,许汉文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到一切该发生的时候。两世如烟过,只留浪荡人。许牧沉思,是不是做一个肆意浪荡人间的人,又或者……隔日,许牧独自去了西湖边上的大宅子。三进的大宅子,还带有一个游园。这般地段,这般雅致,想来价值千金。万元吉办事很周到,只留了一个门房老仆。不知许牧喜好,与其安排其他不合适的人恶了心情,还不如让新主人随心安排。再怎么精装拎包入住的房子住起来,也不如自己亲手布置的环境住起来舒心。再说,有许牧这个木匠在,用的着买什么家具嘛。回头,许牧就列了个单子,把任务交给了石全去做。用许牧的话来说,不是想瞧大宅子什么样。好啊,做好家具往府上送,自然瞧得着。有了大宅子,许牧也不再店里住了。晚上住宅子里,白天跟上班似的,溜溜达达去店里瞧瞧,顺便吃个早饭。前院,交给门房老头照看。至于后两院,许牧随意点化了几个纸人,让它们应付着。店里后院,许牧水池边瞧了瞧里面的鱼儿,笑道:“养了几日,感觉似乎长大了些!中午做个红烧鱼,想来下饭正好!”话音刚落,便见那鱼儿“噌”一下,箭一般冲到假山底下,不见了踪影。不用说,躲到了石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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