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这晚失眠了,适才眼里进了太多水,此刻酸涩的不行。他躺在床上双眸却怎么也合不上。他呆愣愣的看着屋顶,耳边是沈骏震耳欲聋的呼噜。
若换做是平时,沈钰一定会给他来上一脚让他把嘴闭上,可这晚他却听了很久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礼而感到如此愧疚,也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讨厌自己。他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寒川给他的感觉跟所有人都不同,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起初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后来又觉得与他比武特别畅快。再后来又觉得惹他生气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他想与寒川相识,相知,成为好友,成为知己。可为何事与愿违,他觉得他们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沈钰翻了个身,看向隔壁床睡姿四仰八叉的沈骏,感到非常的不解。
为什么对沈骏就没这种感觉?
他长得也不比寒川差。
他对沈骏也做过不少过分的事,比如让他掉进泥坑,让姑娘看他洗澡,让他被狗追……
虽然沈钰真的不是故意的,可他从未如此的愧疚过。
难道是因为他们相识的太早对彼此都太过熟悉?
沈钰对此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他很慌,很压抑。回想起寒川眼尾泛红,薄唇紧抿的模样他的心真的糟糕透了。愧疚,心疼,兴奋混杂在一起使他变成了一只坐立难安的刺猬。
他有一种像是毁了人家清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凉薄之人,无情无义不知廉耻毫无底线龌龊不堪,还非常不要脸。
可明明大家都是男人。
沈钰不由自主的伸手触碰了一下唇角的伤,微微的刺痛使他感到一阵委屈。
明明自己也吃亏了……
他抱着枕头不知不觉间滚到了床角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他眸光闪烁,不顾疼痛紧抿着唇瓣感到十分憋屈。
这又不是他的错……
又不是他主动的……
他又不知道寒川在里面……
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可偏偏沈骏的呼噜声愈来愈烈。
自己难受成这样凭什么他能睡得这么香?
他气的不行,当即抡起另一只枕头就往沈骏身上砸。
沈骏的呼噜声停了一瞬,感受到身上有东西,他顺势翻了个身并把枕头搂进怀里随后继续打呼噜。
沈钰痛苦的“嗷”了一声拉上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翌日一早。
沈钰哈欠连天的走出了房间,身上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沈骏。
“怎么了这是?”瑜夫人看见沈钰脸上的伤,感到非常震惊。
沈承运对此见怪不怪的问道:“昨晚又去哪胡闹了?”
“没有”,沈钰故作镇定的嘻嘻一笑,解释道:“昨晚夜色太浓,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瑜夫人的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但又不舍得骂他,抱怨道:“你这孩子,净胡说。”
他左脸肿起一个紫色的包,鼻子通红,嘴角还渗出来丝丝鲜血。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摔出来的。
沈骏看热闹不嫌事大,漫不经心的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呗。”
“什么!?”瑜夫人蓦地瞪大了双眼,吃惊道:“你在外头惹上事了?告诉伯母是谁,我们替你出气。”
看她这个样子沈钰有些哭笑不得,瑜夫人对他的事一直都特别上心,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无论对错,她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沈钰的心底别提有多难受了。
沈钰耐心的解释道:“没有,伯母你别听沈骏胡说,我怎么可能惹事?”
沈承运问道:“惹上谁了?”
“还能有谁?”沈骏理了理窄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钰说道:“寒雪尽呗。”
沈承运负手而立,思考片刻后问道:“是那寒家的二公子?”
沈骏回答:“对。”
瑜夫人知道凶手是谁后就更生气了,她眸光闪烁,心疼的摸了摸沈钰的脸,愤愤道:“管他是谁家的公子,什么血海深仇能对我们尘儿下这么重的手?”
瑜夫人的手正好碰到了沈钰的唇角,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其实……”
沈骏才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揭穿:“是他不要脸,非要光着膀子去给人家搓澡,结果挨了打。”
“沈涧渂”,沈钰气的眉头直抽,却要保持着微笑,他咬牙切齿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事实就是如此”,沈骏越说越起劲:“人家好心让我们入住,他倒好,扒光了衣服去寒二面前耍流氓!”
好不容易平息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沈钰涨红了脸,愤愤道:“你胡说!谁耍流氓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包场的人是谁,更不知道寒川会在里面!”
沈骏就是要比他大声:“那你也是流氓!”
“你!”沈钰气的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睡得比猪死!呼噜比雷响!”
“你说谁是猪!?”沈骏瞪大了双眼,逐渐失去理智,唾沫横飞道:“你偷橘被狗追,光腚被人打!”
沈钰不甘示弱道:“你吃饭不擦嘴,三天不洗澡!”
“哈哈哈别吵了”,沈承运笑着提醒道:“你们朋友可要看你们笑话了。”
“谁!”沈钰猛的回过头,当他看到一灰一黑的两个身影时顿时两眼放光:“寒……”,看清来者的脸后他瞬间恢复平静,喃喃道:“寒河……大公子。”
“呵呵,月尘兄不必如此客气”,寒峰笑吟吟的说:“唤我名字便是。”
“是”,沈钰蔫了下去,小声道:“清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