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驿站已是深夜,唐老先生对头人和执法长老交代道:“此事疑点不少,问斩的事情尚需请示大人等事情查明后再说。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刀吉的母亲还有另外两个失踪的和尚。头人这边还需要加强警戒,不能让刀吉出任何意外,从现在开始除非我同意否则谁也不许私下对他用刑。”
大家唯唯诺诺领命而去。
七米下山回到山寨,在油灯下心里又默念着仇人们的名字:笑弥勒桑吉土司、追魂手上官云舒、金凤堂红衣长老、金凤堂黑衣高手、还有那些桑吉土司手下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他想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想着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报仇雪恨的誓言,想着功夫高超的死侍、衮戈、土司大人,翻来覆去一夜无眠。等到天要亮的时候,他咬咬牙自言自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天底下有本少爷学不会的技艺。”终于下决心一定要从长计议练就一身本事。
主意一定,他感觉困意袭来,便吹灭油灯翻身上床。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和衮戈一起用过午饭,便见一伙计正准备给洛桑主持送饭,七米想去看看这两天一直足不出户在阁楼里念经颂佛的主持,便说道:“端过来,我去送饭。”衮戈也跟着来说要一同去会会。
还没进阁楼就远远听见主持摇铃诵经的声音。阁楼里装扮比较简单却十分干净。阳光从朝南敞开的一扇窗子里爬进来慵懒地躺在主持的怀里。
见七米和衮戈俩人进来,主持用手示意俩人到身旁藏毯上入坐,念诵完那一段正在翻阅的经文才停下来十分抱歉地说道:“贫僧怎敢劳烦二位少爷为我端茶送饭,真是罪过罪过。”
衮戈说道:“听说这些天你一直在为土登主持念经超度?”
主持双手合十回复道:“贫僧愿以此功德回向给土登主持,愿他早日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世界。”
七米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土登主持还动手打过你,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脸,你不记恨反而还为他诵经祈福?”
主持回复道:“人不如我意,是我无量;我不如人意,是我无德。怎么能因此记恨土登主持呢?何况我年幼入寺所学皆为主持所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主持已经仙逝,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十分有限,眼下能做的也仅仅是为主持守七了。”
衮戈道:“你准备为土登主持守七七四十九天?”
主持边喝茶边坚定地点了点头。
七米今天吃饭时从衮戈那里得到消息,知道了唐老先生正在跟进的案情,他想探探虚实便问道:“主持可曾听说过杨登仓惨案?”
“当然听说过此事,那时候我也刚到你们这个岁数,听说凶手十分残暴,现场惨不忍睹,土登主持还为此召集寺庙僧人为死去的杨登仓人念经颂佛。”主持长叹了一声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黑头藏人生来好勇斗狠,有不少人心胸不够开阔,真可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情相互打杀的情况层出不穷。我佛慈悲,佛教进入雪域这么多年可教化众生的效果并不如人意呀。”
“杨登仓刀吉你可认识?”七米盯着主持继续问道。
主持一脸茫然的看看七米,摇了摇头。
衮戈说道:“土登主持的案情错综复杂,看来还得请主持在府上多留些日子。”
主持微笑着说道:“无妨,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主持见七米一直很留意自己的穿着,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七米说道:“佛无像无形,肉眼凡胎很难辩识。所以才有世俗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的说法。芸芸众生只拜金装不识真佛,我们布道者有时候不随波逐流也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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