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彻底泄力,才消停。
屋子里静悄悄的,杨家母女的声音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揍晕了,还是被打的彻底服气,再不敢犟嘴了。
总之,秦来娣很满意。
她摸索着找到自己家的柴刀拎在手里,跨过门槛走出屋子。
一声惊雷炸响,来娣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大家手里的火把大都熄灭了,只有少数几根还亮着,微弱的火光照射下,来娣满脸满手都是血,瞧着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骇人。
林帮娣被吓的惨叫一声,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要不是有人架着,早滑到地上去了。
当爹的秦运国比她也没好到哪儿去,看着来娣失望的眼神,嘴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最后还是王铁匠鼓起勇气,喊了一句。
“娃呀···你这是躲到哪儿去哩?你···你···糊涂啊···杀人是要偿命的呀!”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来娣三更半夜拎着一把砍刀,满身是血的从杨家母女屋里出来,能做下什么好事儿?
大家惊讶于她的狠辣,同时也觉得唏嘘。
说到底今天的事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为了两块五毛钱,搭上两条人命,未免也太荒诞了。
好在来娣是个爽利的姑娘,有嘴儿知道用,她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面色平静道:
“放心吧王叔,我心里有数哩,人没死,我就是出口气,没想要命。”
“哎呀妈呀~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娃子可吓死人哩!”
没出人命就好,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狠狠出了一场汗,散了些酒劲儿,来娣这会儿才觉得冷了,想回去加件衣裳。
她路过人群时,秦运国闻到女儿身上浓烈的酒气,眉头一皱,一把将人扯住。
“你这娃!大家伙儿一晚上不睡觉顶着大雨出去找你,你倒好,一句交代也没有!还一身的酒气!说!谁给你喝的酒?你是不是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去了?”
当爹的担心女儿,说话重点儿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来娣这会儿心里烦躁的很,一句话也不想听。
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倔强的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没求你出去找我!反正我是死是活,你们都不管,我都被人欺负成啥样了?你们也不管,那以后就都别管了!反正我自己也能给自己出气,求个公道!
姓杨的老赖皮,已经承认是她吃了我的鸡,钱会还给我的。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把这道该死的门砸开,把人拖出来,问清楚!有这后头的事儿吗?”
这么多乡亲都看着,小的训老的,到底是丢了面子,秦运国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下意识的呵斥女儿:
“你一个小娃你懂啥?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吗?你一个农民,唯一的任务就是种地产粮给国家交上去!而不是满脑子想着挣钱,学那些不着调的做派!丢人现眼!”
“不许你这么说!你凭啥这么说!”
秦运国嘴里不着调的做派指的是谁,来娣心里明白,之前在家里他们常这么笑话秦小妹。
曾经她也跟着父母一起说过这些话,可如今再想却觉得很讽刺。
“你嘴里不着调的做派,比你们可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