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没见着这一家子,估计她们出门很早,两姐妹抱着个襁褓婴儿还要拿小车拉着残疾的母亲,竟然已经在中午前到了目的地。
也是够不容易的。
可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呢?秦小妹想不通这一点。
牛家庄所有社员都已经被遣散分到各个生产队去落户居住,周伟珍娘四个不可能回去。
那就只有上大溪沟村去找自己这一条路,可上回闹得那样难看,她们真敢去吗?
胡思乱想也没有用,秦小妹也不是仙人,不能未卜先知,只能见招拆招。
好在有老陈家提点,让她心理有了些准备。
秦小妹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周伟珍再想拿捏她,也得先问问老钱家愿不愿意。
这么想着,秦小妹心态平和了些,骑着自行车稳稳赶路,向家的方向骑去。
此时,小溪沟村,秦家。
饿了好几天,又顶着风雪赶了一早上路,好不容易到目的地,大毛二毛再也坚持不住,一进院子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互相揉着酸痛的小腿。
平日里只顾着儿子,从来没教育过女儿们待人接物,这会儿见这么多人都看着大毛二毛笑,周伟珍感觉脸上好像有火在烧似的难受。
她没好气的踢了大毛一脚,喝道:“起来!快起来!像啥样子!”
之前说过,大毛的耳朵被盛怒下的周伟珍一巴掌打聋了一只,听力受损严重,平时不大点儿跟她说话,她根本就听不见。
不过看人脸色的功夫却是日渐娴熟。
眼见母亲脸黑的好像锁魂的夜叉,大毛连忙拉起妹妹二毛,姐妹俩战战兢兢的起来,跑到母亲身后老实立着。
总算挽回了几分面子,周伟珍脸上扯出个牵强的笑来缓解尴尬,用不太灵活的手臂艰难的裹了裹儿子薄薄的包被,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叔公,让您看笑话了,这是我两个女儿,大毛、二毛,这是我儿子金宝,我们来看看守国。”
她笑的讨好又苦涩,一副很思恋亡夫的样子,但这并没能引起对面人的怜悯,反倒是被回呛了几句。
一个穿着新袄,年纪不大的女人吊着张长脸,勉强听周伟珍说完话,便嚷嚷开。
“你要去就去呗!跟咱们有啥好说的?没记错的话,你领过来的这些孩子没一个是跟老二生的吧?领着后头男人的种去看前头男人,你也不怕再给人气活过来~”
女人说话夹枪带棒,实在不中听,可一院子十几号看热闹的人没一个劝她,可见大家想法都是一样的。
任凭周伟珍说的好听,还不是来打秋风的。
好歹也在年节上,两手空空带着四张嘴就来了,谁不嫌乎晦气?
长脸女人就丝毫不掩饰对这娘四个的厌恶,也行是怕她们下一秒钟就要说出祈求家里收留的话,她赶紧先一步打开院门想要轰人走。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要去看就赶紧去啊,俺家人口多你们也是看见的,可没地方留宿,粮食更是多一粒也没有的!”
本来周伟珍就不是正经亲戚,外嫁的媳妇早不能算作一家人了。
更别说她嫁的还是牛家庄男人。
那地方现在是谁沾谁臭,也难怪长脸女人多一分钟都不想与这娘四个多待。
估计是怕街坊邻居看见了多想,乱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