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悠悠,不知是谁,在吟诵一首诗,被凛冽的寒风,送了过来。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
“予子行役,夙夜无已。1”
程方嗣驻足回首,这首诗渐行渐远,仿佛从来都没被听见过。
沈承聿出了府衙,就往林双游的住处走,但是,他却得知林双游并没有待在屋子里头,而是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去了。
顺着林双游的方向,沈承聿找到了他。
林双游站在一个凉亭里头,凉亭飞檐翘角,四面都透风,林双游披着厚厚的大氅,也不觉得有多寒冷。他就面对着外头的飞雪和绵延不断的山峦,凝望许久,肩上都堆积了许多洁白的霜雪。
林试锋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林双游转身,看着沈承聿道:“你来了。”
沈承聿静静地站着。
林双游道:“程家那小子,今儿来找你了没有?”
沈承聿如实道:“来了,我已将他收下。”
林双游点点头道:“这是好事。”
“程家的小子,虽然纨绔了一些,但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林双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程家的人,心思都是单纯的。从前,你爹也这么说过。”
林双游不想再提这个,便转身道:“伏卿,你过来。”
沈承聿就走了过来,站在了林双游的身边。林双游指着外头道:“看见那道山谷没有?”
沈承聿看着那山谷,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当初,”林双游放下了手,语气也听不出什么,“你爹就是在那儿,遇到了敌军的埋伏。你爹他鏖战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扛住。先皇回去,把大渊翻了个底儿朝天,最后查明,是当时的世家联手做出的好事儿。”
“伏卿,永远都不能忘了。”
沈承聿低声道:“伏卿至死不忘。”
林双游拍了拍肩膀。
他看着这张和沈之逢极为相似的脸庞,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兄弟二人坐在篝火旁,道出自己豪情壮志的时候。
他们是多么开怀啊。
无论是先皇,还是沈之逢,又或者是当时的秦正广,程业真,都坚信不疑,他们大渊将来总会一统天下。
可挣扎了许久,这苍茫的雪山之间,这天地一隅,只剩下了他一人。
林双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这里,凝望了很久,很久。
而沈承聿和林试锋,便就这么陪着他,在风口中默默地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劝林双游回去,因为对于现在的林双游来说,看着眼前的景色,要比憋憋屈屈地待在屋子里头,畅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