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周老师让晓宇去练舞蹈节目。晓宇走门口,犹豫了,看老师,说:“男的练舞……”老师笑了,“男的咋的……”晓宇红了脸,急匆匆去北边的一趟房。进那趟房的走廊,透过玻璃看各屋摆了桌椅,但没有人,以前都是库房;有一个屋的后门开着,探头走进。屋里,靠后边摆了一排椅子,坐着几个男生,靠墙的另一边,也一排,坐着女生。屋里桌子都被摞到前边,摞得老高,够着棚了,地面空出很大的地方。
摞高了的桌子下边,站一个女孩,身材细挑儿的,穿一身演出服——红衣白裤黑靴。她屈软的胳膊一垂一背后,腿轻松闲适,一条正立着,一条斜搭在前面,舞蹈靴很合脚。她,眼睛水灵灵,很大方地看进来的人,声音细润地问:“你是哪个班的呀?”晓宇脸又红起来,“一班的。”“先签字吧。”晓宇在报名册上签了名,上后边,坐的人扒拉他,说别挡着,晓宇看了看,找个空位坐下。
晓宇知道这个女孩是上一个年级的,是学校宣传队的。她走路,不像人平常懈拉噶几,而是有活力,有弹性,轻盈欢快,好看。
这女孩分别教了几个人,做了示范,过来教晓宇,“这样,”她扶着晓宇的胳膊,拈着晓宇的手伸展,做几个动作。她退后两步,一只手背在后边,一只手在胸前,腿脚轻轻跳起来。她眼睛会笑,看晓宇,从上到下审视。她放了唱机,“这样,咱们重来。”她重新握起晓宇的手,晓宇不仅脸红手出汗,脚心也粘,鞋垫在鞋里串动。妈妈新给他买的大头鞋,略大,因为脚要长,“不能就穿一年就小了。”
晓宇心里热,盼着唱机停下来……
练完了,人们陆续走出,晓宇到一旁坐会儿,“歇一歇”,消消汗。女孩没走,她要等人走后换服装。她款款舞动肢体,把方才的内容又复习了一遍,放慢了节奏,是让人看懂的。随后练了一段骑马舞,欢快激昂,腿是韧性,胳膊是柔劲。晓宇红着脸瞧。那女孩的眼睛望着他也不躲闪。
春天的感觉,从天到地,再到人,人的眼,人的心,人的肢体。
晓宇出来,太阳发着耀眼的光芒,照到身上暖暖的。他徘徊了一会,走到房子的南面,找那个屋子的窗。三个窗是一个屋子,他数着,“到了,”他蹲在窗下呆了一会;往起起,一点点儿地,歪着头往里看,没人了。他看窗玻璃,玻璃映着他的脸,他端详着刮去额头流的汗珠。他离开那,不时回头看,没有人,只有自己的影子。他慢走,回头看影子,影子比本人长,两条腿是最长的。他对影子说:“放下喽——”把胳膊垂直,“站直喽——”抬起胳膊把脑袋拔直了,自己命令自己。脑袋里装着大脑,大脑指挥自己的手脚,指挥行动,也想指挥周围的一切。地上有个发卡,还有个皮筋儿,他过去捡,给妹妹用啊。小林来了,问捡什么东西,——那是我的。晓宇说:是你的?你有这个?小林说是我先看到的,抢过发卡,跑了。晓宇生气,但没稀得追,——用过了的破玩意儿。
校园那边,小家跟着立民、小勤一帮人走。立民和小勤两个人有些相像,脸都长,走路两腿儿撇着。小家想跟他们玩,那帮人都不待见他。小家总被爸爸说,“做什么也不动脑,想怎么的就怎么的。说你多少回,怎么不长脑子呢?”小家还总犟:“咋不长脑子呢?”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小林说他“啥也不是,就能犟,给个粑粑橛子都不换。”小家生气,“给你粑粑橛子吧!”晓宇踢小林,“你说得不对,给你粑粑橛子你要哇?”“那怎么说?”“那叫咬着粑粑橛子给个麻花儿都不换。”小林拽小家:“给我麻花儿吧,麻花我要。”小家撅屁股,说:“来呀,接着。”小林扒小家的裤子,“快,脱下来,别往裤子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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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交往总是攀附显贵,喜欢不喜欢倒是次要的;地位在人的心中,总排在最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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