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去晓宇家。在门前的小路,小平和小蘑菇在弹瓶盖,大的瓶盖立着弹,立起风轮式的手,用大拇指发弹力,用食指勾夹,用中指托着。弹得不快不狠就弹不远,瓶盖在土地上轱辘着,遇到坑包儿,改变了方向,在坑里停止。小文看了一会,进院儿。
院儿里,晓宇坐个小板凳,在铺砖的地方弹瓶盖儿。瓶盖儿是小一些的,比琉琉大些,大拇指关节与食指、中指能够夹持,能使上劲儿,弹得有准儿,放对面的立着的瓶盖,一下就命中,倒了。弹射,看一个人的判断和控制,能够显示准确的攻击力,成了最有兴致的游戏。小文捡了瓶盖,说:“啥时上我家去,我家有水泥地,比你这平。”坐一块砖上,使劲弹瓶盖,憋气,说立本的坏话,“就会跟老师溜须。”晓宇不让他瞎说。小文说:“他过年上老师家……”晓宇说那是拜年,给老师拜年有什么。小文说:“你去了吗?你咋没去呢?”小翠来了,穿了件长衣服,蹲下蹭了地。“你家有钱呐。”小文盯着衣服。“挂那,”晓宇说,“窗户那。”小翠挂划棍儿上,掉了下来,又挂墙上,说:“嗨,哪都一样!”看窗户里边,说:“你家花叶子都蔫了。”回来蹲下。人在年纪小的时候,单腿蹲双腿蹲,都好看——等后来上了年纪,就大不一样了。仨人从一堆瓶盖中各选一个瓶盖做“头”,另放一个瓶盖在中间。弹射,“头”坐下,把中间的打走。划线,范围圈在城里,只能从城门打从城门出。门画大一点儿!城的四个门,东西南北。我要南门!晓宇先选了。小文在西边,就守西门。小翠在北边蹲着,守北门。小翠笑说相合,——我爷说咱们县城建的不对。晓宇问哪不对?小翠说南北反了。小文说:扯,封建,尽迷信。晓宇学妈妈的话说: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小文说,得了吧,我看该批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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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说批你吧。——缺一个人,东门没人把呢。
小林来了,冲小翠笑嘻嘻说:“小芝呢?你俩咋没在一起呢?”“为啥一起?”“你俩不最好吗?”“谁说好就得总在一起呀?”坐的人都不说话,不邀请站着的人加入。晓宇把闲置的“东门”用棍抹掉了。
小林说是来借夹子的。妈让他打耗子,家里粮食袋子被嗑漏了。他不乐意去,说现吃现买不就没耗子了嘛?严婶骂他,你想吃了上顿没下顿呐?你天天去买呀?
晓宇说他家夹子的弹簧不好使,挺长时间不用了。小林趴窗户看:屋里小艾几个女孩在炕上玩口袋,炕上几个小瓶盖,口朝上摆放,口袋扔起,手抓瓶盖都让扣过来,再接了口袋;然后再扔起口袋,迅速把瓶盖摞起来,接口袋在手。
晓宇来拍打小林的肩膀,说:“立本家下夹子呢。他在永和家呢。”
小林去永和家,立本跟他回来,小林说:“你说怪不,耗子不知为啥一下子多起来?”立本笑说:“闹春荒了。”小林说:“耗子可不小,拉的屎那么大!”手指比划,“非得用夹子,用药肯定药不死。”立本不说话,爸不让用药,有人吃耗子药死了。
立本拿钥匙,开仓房。地上有个铁架子罩着夹子,夹子上夹了一只耗子,夹了它身子后腿部分,它的小胡子在动,腿在抖动。小林说这耗子太小啦。立本说:“你等一会再来,”小林说:“我着急,拿下来吧,”立本说:“拿下不跑了吗?”小林要踩,立本推他,“别那样,等一会。”小林说:“你多做两个夹子呗,留着打鸟。”“这是打耗子的,不是打鸟的。”“都一样嘛。”“鸟用它打?脖子腿儿都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