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发火了,停下手中活:“你叽歪啥?我愿干呀?我不知道躺着好哇?任可饿死也不干活,早他妈就绝户了。”又去干活。
小林嘟囔:“人家不来,也没见谁饿死。”
“站上风头,”“不刮大风还有你捡的吗?全是人了,”“发电厂是我开的呀,会提前告诉我?”风大呛人,严叔停一会儿说出一句话。气话必须得说出来,不能憋着;不能连着就断断续续也得说完。小安在那边捡呢,冲这边笑,脸蹭黑了,鼻子黑了,戴的帽子遮儿抽吧儿的。
傍晚时分风小下来,漫天尘土,自上天洋洋洒洒飘落,均匀布施,浑然壮观,如元明时期留存的图画;又使人想起小孩子在纸上用橡皮划画,撒上尘土,然后抖落了依稀看得出的线条画。
老苏下班,看自己家的墙头掉了砖,地上找也没找着,踢土看。老司经过,问在找啥,老苏说风刮得太厉害了。老司说咱这地方没有遮挡,一到春天就起沙尘。老苏说原来这还是省城呢。老司说上面领导一直说重点建设呢。老田说当官的全说一套做一套,都多少年啦,也没啥大变化。老苏抱肩膀,说:也别说没变化,咱们这个厂迁来以后,一下多了多少人,盖了多少房子!原来这一片哪有人呐,都荒着。说建就一下就建起来了,多大一片!原来的马厂长多好的一个人,有能力,有资格,吃过小米扛过步枪……老司说好人太少,都损人利己……
老严回来了,放下袋子站下,说:都迁走了,大单位就剩咱们了。老司说早晚的事儿,都得转走。老苏说,不能走,这是块宝地,从陕北、中原、华东到这,从这南下解放的全国……过去……日本人俄国人都争这地方……
老严进家,严婶已做好了饭,饭放锅里。爷俩在外屋洗了脸,水都成黑的了。进屋找毛巾擦脸,老严看见电匣子敞着,帘儿堆在一旁,不由得发起火:“怎么就不盖呢?”严婶说:“我一会得擦。”“擦就不盖呀?”“我擦又不用你擦。”“是你擦我擦的事儿吗?电子管怕进灰,堵了怎么整。什么也他妈不懂!”“你懂。”
老人说,人是从天上撒下来的火种。
纸条:人在形式上没有太大差别,是外在的因素造成的差异。差异是在对待外界的反应和再反应。
古人说耳聪目明,不是眼睛耳朵有什么不同,是指能够多角度观察看待问题。人不要局限于自我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