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首先,我们需要抵挡住敌军的围攻,等待支援......”
听完贾豹这番话,贾虎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沉声道:“二郎,半年多来,我们已然经历过数次搏命,这一次,我们便搏得彻底一些。
若胜,前途富贵等着我们,若败,也就一死,死前也定要拉着敌军一起!”
“愿与大兄同生共死!”贾豹立刻表示道。
“弟兄们,再坚持一时片刻,主公援军便至!”贾虎则举起手中一柄长刀嘶吼道,刀刃在春日下闪烁着的寒光,吸引着部卒们的注意。
“战!战!战!”
虽然处境艰危,但只要主将还能坚持,只要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这些部曲士卒也就还能有坚持的理由。
在归义左营将士战意再度被调动起来之后,来自杜郁军又一轮强力的攻击,也随即展开,这一回,是步骑齐上,把骑兵派来冲阵,也可见杜军也是拼命了。
几轮箭雨齐射,又给聚集的贾虎军造成大几十的伤亡,紧跟着,外围的杜郁军将士,分三个方向,发起进攻。
战斗意志固然对作战有重大加成,但绝对的实力差距,终究不是单靠精神属性就能弥补的。在杜郁军的三路围攻下,归义左营将士,在贾氏兄弟的率领下,又抵抗了一刻多钟,终于扛不住了,阵脚被彻底冲散......
但是,阵势虽然乱了,归义营卒固然有四散而逃的,但也有各自为战的,还有追随贾虎、贾豹兄弟,继续死战的。
当眼前呈现出一幅乱战画面时,杜郁脸上才绽开的笑容,渐渐收敛了,惊呼道:“贼将真欲死乎?”
这个问题,正坚守阵地,忙着厮杀拼命的贾虎,可没有时间回答他。
当面的战事还没收尾完成,来自阴槃的战况,也让杜郁的笑容彻底凝固了。毛受兵败,部众溃散,苟军正在追杀......
已经顾不得去探究毛受兵败的原因与过程了,确定这个消息属实之后,杜郁第一反应便是,苟政再难阻遏了。而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摆在杜郁眼前,已经穷途末路的贾虎军,是否要彻底歼灭?
这问题,杜郁并没有思量太久,迅速做出抉择,并予以落实:“传令,撤军!”
杜郁的命令,很快下达给正在加紧围攻贾虎的败兵残的杜戡等部将,众将很不能理解,费了这么大劲,付出这般多伤亡,眼看要功成,将之歼灭,这时候收手,岂不前功尽弃。
杜戡很不服气,仔细确认之后,大怒,几乎将之视为乱命,然后让传令兵回复,待他灭了贼军,再向太守请罪。然后,杜戡便再聚起一百多骑兵,打算亲自率众冲杀。
但是,伴着阵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正沉浸在厮杀中的双方都不禁“清醒”过来,一些围攻杜军开始奉命后撤,然后是更多。
如杜戡者,即便心中充满不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再固执己见,只能大骂一声,率众撤退。
撤攻的杜军,没有过多的整顿,在杜郁的命令下,快速向西遁去了。而归义左营这边,久战皆疲,大部溃散,也没有余力追击什么的。
当眼瞧着杜郁军撤远,贾虎一下子瘫坐在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感觉不到挥舞战刀的右臂存在,靠在一具敌军的尸身上,仰头望着蔚蓝长空,感受着春日的灼热,贾虎有些陶醉.......
“大兄!”贾豹撑着长剑,一瘸一拐地奔来,见贾虎这衣甲残破的模样,关切地唤道。
“这一回,我们赌赢了?”贾虎心绪略显复杂,喃喃问道。
“赌赢了!”贾豹此时,心中也生出一种酸楚不易之感,声音沙哑道。
确实是赌赢了,但代价是十分惨重的,归义左营死伤难计,杜郁军那边是全力围攻,不留余地,尤其在最后的乱战中,造成了大量杀伤。
除去极少部分逸散之卒,最后在满目猩红的战场上,贾虎兄弟只收容有不到四百人的部下,几乎人人带伤。当然,杜郁那边也留下了不下五百具尸体。
杜郁与贾虎两军,这一攻一防的战斗强度,恐怕比阴槃城外的正面战场,还要高得多。
安排部卒,打扫着战场,杜郁退兵后,贾氏兄弟也不急了。
不管是贾虎还是贾豹,都能够猜测出杜郁退兵的理由,定然是
苟政那边的战事有结果了,也必然是胜了,因而他们可以从容些。只不过,那伤痕累累、尸横遍野间的从容,难免让人悲伤。
杜郁的撤军选择,或许还是过于小心的,因为又等了好一会儿,自东面大路上,本来一支队伍,一股毛受军的溃兵,后方还有追击,“苟”字的旗帜很明显。
见状,贾虎当即率领残存的几百能战之卒,配合追军,将这股毛受败军尽数降服。追军乃是统万营的将士,右督曹髡亲自统领追击。
与贾氏兄弟会合后,见归义左营的惨烈情况,不由大受震撼,肃然起敬。当即下令麾下士卒,帮忙救助伤员,两营合军,一起将战场打扫,割下敌军头颅,将阵亡之士卒挖坑埋葬之后,方才一起领军,押着俘虏,返回阴槃。
关于战功问题,贾虎与曹髡也商量得当,斩首之功,都是归义左营的,但那上千俘虏,可就归统万营了。
当二人领军,重新回到阴槃县时,已是傍晚,夕阳西垂,暮色渐降。阴槃内外,沉浸在苟军将士的喜悦之中,各路将士陆续回归,尽是大获全胜的景象。
别的不提,仅两队骁骑营卒押着黑压压一群战马归来,就可见收获之丰了,仅那一波,目测便有大几百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