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窄小的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管水烧没烧开过,一口气喝了个光。
然后拉开衣服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色塑料袋装好的一小包东西。
他打开袋子,里面还有一块灰扑扑的布包着。
张建国把布打开了两层,才露出里面零零碎碎的一些钱。
他仔细数了又数,递给妻子,道:“只有一千二百三十七块五毛。”
有十块钱,还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学生,看他渴得厉害,给他买水的,但他没舍得花。
李玉珠眼泪流得更凶了,“不够,医生说手术费用要准备二十万,我们现在东借西凑也才凑到两万块。”
张建国痛苦道:“我找老板预支工资,但也只要到了一万。”
李玉珠平时因为要去医院照顾女儿,打的都是临时工,什么都干,洗碗扫地擦厕所,只要给钱。
两口子已经拿命在赚钱了,但还是赚不够。
张建国看着妻子头上参半的白发,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得厉害,他好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心疼妻子,也心疼女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
割舍不了。
也舍不得。
张建国不敢喘息,他到厨房囫囵吞了几口剩饭,道:“我再去找以前的朋友问问,尽量再多借点。”
李玉珠看了他一眼,刚擦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现在的人都害怕提借钱,都怕借出去收不回来。
有些人刚听到借钱两个字,就直接拉黑不联系了。
多一句都不肯听。
她也知道丈夫的难处,可又能怎么办?
真让女儿把眼球摘掉吗?
李玉珠嗓子里好像扎了刺,吞一口唾沫都难受,“我再去找多点工作。”
张建国看着妻子手指上的小伤口,那句想劝她好好休息一下的话,在嘴边滚了数次也说不出口。
时间不等人。
他们需要钱。
张建国转身要出门。
刚拉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年轻人。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穿着打扮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层的人。
“你是?”张建国以为对方找错门了。
乌鸦:“追星吗?”
张建国愣住,“什么?”
乌鸦:“追星吗?”
张建国愣愣地顺着说:“不追,没有空关注这个。”
乌鸦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他,道:“从现在开始追吧,她叫姜茶,钱是给你们的,不用还。”
张建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袋子,打开袋口,看到了里面崭新的几沓红色钞票。
“你……”张建国抬头刚要细问,但那个戴面具的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张建国紧张到手都在发抖。
他转身走回去,赶紧关门,还上了锁。
李玉珠疑惑地看过来,“忘记拿东西了吗?”
张建国两腿一软,靠着门滑落坐在了地上,汹涌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老婆,我们女儿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