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志,不应该是清除汉贼,中兴汉室吗?”
“汝仅仅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你自己,便不顾全盘大局,这如何对得起那些因为反抗董贼而逝去的故友啊!”
要是往日,士孙瑞估计还会心生愧疚,想想不敢让其入梦的故人。
但现在,他只觉得王允聒噪、虚伪!
“被毁去名声的,又不是你王子师!”
士孙瑞的回复让王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尽力想要透过二人之间的灰雾看清对方的面庞,看清这位相识几十年老友的面庞。
“难道不是吗?”
士孙瑞重重拍着桌案:“现在虽然你我都被朝廷通缉,但你王允若是死了,那也是身为反董义士死的!但我士孙瑞呢?我还是个笑话!我还是个不知礼的儒生!我还是个令先人蒙羞的不孝子!”
“若子师伱与我一般境遇,你还会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吗?”
王允此刻心情复杂,荒谬有之,绝望有之,疲倦亦有之。
“君荣难道以为,我王允所谋数年,不过是追求自己的名声吗?”
“难道不是吗?”
……
王允笑了起来。
笑的犹如杜鹃泣血,十分凄惨。
“没想到,我王允在君荣心目中竟是这样的人!”
“难怪你会散布天子的谣言,难怪你会阻碍朝廷利民的新政,原来自始至终,你我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王允觉得可笑。
摇摇头,就拂袖而去。
而士孙瑞就在暗处听着,听着王允沉重的呼吸,听着王允蹒跚的脚步,一下一下走上了地窖的台阶。
不知为何,士孙瑞此刻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子师,不是这样……”
不过是刚刚才说出去的言语,士孙瑞记忆中就有些模糊,似乎是这浑浊的地窖令人思绪不清。
身为王允最亲密的战友,士孙瑞如何能不晓得王允的大志?
便是心中有些愤恨,这些怒火也该去对着董卓,对着贾诩,对着朝廷发。哪有对着自己挚友发火的道理?
四顾,却有些茫然。
回首,却也不见踪迹。
空荡荡的地窖,正如士孙瑞此刻空荡荡的心。
“难道,我真的坏了子师大计?”
士孙瑞忽然慌乱了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究竟如何了。
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补救,如何能让王允谋划成功,如何能够除掉董卓,使汉室中兴。
士孙瑞徘徊了一阵,最终就收拾了行囊,起身朝外走去。
就在士孙瑞走后一刻。
刚刚颓废离去的王允去而复返。
在王允的手上,还提着一只烤鸡、一壶浊酒。
“君荣,是我方才言辞有些激烈了。你的苦楚,其实我都明白。来,吃些肉,喝些酒,事情总会过去的。”
可当王允看到空荡荡的地窖后,一时之间亦是有些茫然。
“君荣?”
“汝,到底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