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停下脚步,依着阿弟指出的方向,果然在树阴底下发现大片的金线莲,连忙叫虾头开挖。
此物性平,味甘,能够除湿解毒,镇痛镇静,那些暗伤郁积的练家子,所用的汤药都缺少不了这味主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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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七八两银子赚到手了!”
虾头满脸兴奋,他对打渔撒网没啥兴趣,一进山倒是格外精神抖擞。
他小心翼翼趴在地上,用采参的法子挖松湿土,再以鹿骨头做的扦子四面扒拉。
全部弄干净后,才把金线莲抬出来,完好装进空荡荡的箩筐里。
手法越来越娴熟了,俨然有几分山民的样子。
“天色不早了,往回走吧。”
白启估算下时辰,决定沿着原路下山。
五百里山道不可深入,也是规矩之一。
越往里头走,瘴气越重,走兽越凶恶。
就跟黑水河的打渔人,一般不轻进迷魂湾似的。
除非有经验老道的参把子带头,否则最多走百里路,待个几天几夜,即便毫无收获,就该掉头了。
“这些约定俗成的说法,都是一代代山民,用性命总结出来的。”
白启想起与何泰交换而来的赶山秘诀,如果能够通过祭祀山神,与之进行感应,便可以做“赶山客”,也叫“把头”。
他们具备非凡的能力,比如采参庄的把头,曾经在进山之后,连做两天不吉利的噩梦,听到出殡吹打,撞见老虎吃人,于是赶忙带着整个队伍离开。
果不其然,几日后突降暴雨,山洪爆发,埋葬许多未曾及时下山的可怜猎户。
虾头背着大箩筐,喜滋滋道:
“金线莲,野山参,铁刺苓……这些山货遍地都是,每天赚个一两百文多轻松,咋感觉比打渔容易!”
白启手里拿着索拨棍,扫开茂密的杂草,泼冷水道:
“黑水河上打渔,你再没本事也能捞些贱价的鱼虾,可五百里山道老林深密,常有毒蛇野兽出没,把你吃得骨肉不剩,运气不好吸入瘴气,更加九死一生。
要不然为啥参把头地位那么高,因为采药人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单打独斗难以长久,必须抱团跟着把头,才稳妥。”
白明也点点小脑袋,他采了不少松子、蕨芽之类的野菜,零零总总也有几十文钱:
“况且,没有参把子送的索拨棍,惊走毒蛇,我们哪有这么顺利,否则光是蚊虫叮咬就够咱们喝一壶了。”
索拨棍是每个采参人都必备的工具,主要用于驱赶蛇虫鼠蚁,还可以敲打树干发出震响,威吓侵袭的走兽,
每根棍子以赤柏松为料,长五尺二寸,挂着红绳与铜钱。
无论何时,棍头不能倒下。
哪怕睡觉歇息的时候,都要整整齐齐成一排,立在木桩旁边。
据说能够防止伥鬼作祟,保得安宁无事。
“白兄弟,咱们秋狩都是奔着打野猪大虫来的,你咋钻进山里当采药人?”
下山回庄子的途中,刚好碰到背着百炼弓的宋其英。
他几个随从用竹竿抬着一头成年花豹子,箩筐里还有好多野鸡野狍子。
白启不以为意,跟这帮公子哥儿比来斗去太没劲,自己又没有大票随从给做杂事,不熟悉五百里山道的情况下,带着阿弟跟虾头进山打猎,才叫昏了头。
“看来今晚又有野味儿享用了,天天大肉吃得燥热,我给诸位摘些野菜,降降内火。”
宋其英啧了一声,自从白启赢下那次赌局小出风头,他一直都想找回场子,奈何对方完全不给机会,言语激将毫无作用。
“爷爷常说的养气功夫,也许就是这样了。”
这位柴市的二公子目光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明显,也没有再做纠缠,抱拳告别,抖动缰绳纵马而去。
“阿兄。”
“嗯?”
“宋二公子是不是也喜欢你?”
“啊?”
“他看你的眼神,跟祝小姐一样哩。”
白启又是一记屈指弹个脑瓜崩,把胡言乱语的阿弟击得踉跄:
“我是什么香饽饽不成?谁看到都想啃一口?
再瞎说,晚上罚你多站桩半个时辰。”
白明捂着额头,嘿嘿笑道:
“好呀好呀,再加半个时辰!”
啪!
又是一记脑瓜崩。
“说多少次了,练功要脚踏实地。像你阿兄这样的亲传苗子,都在耐心打磨,你急个什么劲,只要不比你虾头哥弱就行了,他如今都没拿捏住气血呢。”
白启顿感头疼,万万没想到自家阿弟居然是个卷王,每天练功站桩勤快无比。
正在美滋滋盘算今天赚到多少文大钱的虾头无端受伤,你们兄弟俩斗嘴扯上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