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腾又拿出那张纸来,在上面悄悄地写上:槐谷子,借用官府,宣传生意。屡次以公器为私用,诚小人也。
赵腾写完之后,就把纸收起来了。
回头弹劾槐谷子的时候,把这一条也加上去。
收好了纸之后,赵腾冲外面的李水笑了笑:“谪仙,你这么喜欢看热闹。为什么不进来看?”
李水笑着摇了摇头:“本仙喜欢与民同乐。”
他说倒也罢了,竟然把麦花分给了附近看热闹的人。
麦花,是北地郡的特产。咸阳城的百姓哪见过这个?吃了几个之后,顿时赞不绝口。
甚至有几个百姓,嚷嚷着这是谪仙的灵丹妙药,能够包治百病。
更绝的是,有个人正在生病,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结果吃了麦花之后,人顿时变得精神了。
李闻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人:这安慰剂效应,也太强大了吧?
而衙门里的李信有点无奈的看着李水。
往日,这个吃着麦花看热闹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今日怎么一切都颠倒了?
自己变成了告状的那一个,抛头露面,丢人现眼。而槐兄却吃着麦花看热闹。
为了一杯葡萄酒,就把自己卖了?是不是卖的太便宜了?
李信越想越觉得亏了,于是扭头向外面走。
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李水拦住了。
李水笑眯眯的说:“李兄,怎么半途而废了?”
李信瞪着眼说:“什么半途而废?太丢人了,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吧。”
李水叹了口气,把李信拽到衙门里面,然后在角落中说道:“李兄,我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李信都听傻了:“为了我?煞费苦心?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水说道:“自然不是在做梦,这一出好戏,就是为了你量身定做的。你不是经常感慨吗?我的脸皮太厚,你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
“而脸皮厚的好处,我想你也已经体会到了吧?我知道你想像我一样,厚颜无耻,见便宜就上。不想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可是,想要厚颜无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自己这一关,便不容易过去。因此我打算帮你一把。故意安排了这件事,让你前来告状。”
“你现在觉得丢人是吗?丢人就对了。这样的事经历上三五次,你就不觉得丢人了,觉得稀松平常了,脸皮也就跟着变厚了。以后就可以像我一样,一张脸吃遍天下,别人无可奈何。”
李信成功的被忽悠住了。
李水趁热打铁,对他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我是不是经常来告状?是不是经常被人围观?我不仅被人围观,我还卖票呢。”
“其实,那就是我的自我训练。脸皮这东西,用则进,不用则废,一定要持之以恒,万万不能放松啊。”
李信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槐兄……确实是这里的常客。
李信点了点头,冲李水竖了竖大拇指:“槐兄,别的不说,就你刚才这一番话,能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厚颜无耻。这就是脸皮厚到一定境界了,令人叹为观止。”
李水嗯了一声:“这在我们仙界叫自黑。”
李信很感兴趣的问:“这个自黑,就是自己嘲讽自己的意思吗?”
李水拍了一下手:“不错。你经常自黑,把别人骂你的话提前骂出来了。别人就骂无可骂了。甚至有人会觉得你坦坦荡荡,对你佩服起来。”
李信恍然大悟,然后感慨的说道:“真是神奇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
“昔日我伐楚战败,觉得丢人的很,曾经把自己关在家中十余日,闭门谢客,可是越是这样,越觉得丢人。我总觉得满朝文武正在背地里议论我,嘲笑我,我甚至能想象出来他们的嘴脸。最后我忍无可忍,差点自刎。”
“后来淳于越来了一次。他倒是好意,想要安慰我。但是这个家伙安慰的人的水平实在是令人发指。”
“最后我被他说的恼羞成怒,大喝了一声:我就是战败了,又如何?”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从此以后,我见人就说楚地战败的事。”
“这时候怪事就出现了,我说的越多,这心里面越轻松。楚地战败,好像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而那些朝臣开始的时候还明里暗里讽刺我,但是自从我自己嚷嚷了之后,他们竟然不再提这件事了。”
“如此说来,我也是在无意之中自黑了?”
李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便是自黑。自己先黑自己一番,让旁人黑无可黑。李兄,你很有慧根啊。”
李信得意的笑了。
这时候,有小吏跑过来,对赵腾说道:“大人,那个叫雍齿的人已经抓到了。”
赵腾满意的点了点头:“带上来。”
而李信,也笑眯眯的回到了院子里面。
他现在已经打算把厚脸皮进行到底了。
雍齿被带上来了,一块被带上来的,还有一个布包袱。
赵腾淡淡的问道:“雍齿,你可知罪?”
雍齿哭喊着说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实在是冤枉。”
赵腾呵呵笑了一声,没精打采的说道:“如此说来,你没有偷迩获的宝剑了?”
雍齿说道:“小人没有偷。”
旁边的迩获破口大骂:“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当着大人的面,你竟然还在撒谎?你没有偷我的宝剑,那这包袱里面是什么?”
雍齿很委屈的说道:“小人不是偷,小人是悄悄地拿走了。”
赵腾:“……”
这也是个妙人啊,还悄悄地拿走了,那不就是偷吗?
雍齿接着说道:“小人只想试一试,看看我能不能听到龙吟虎啸之声。”
“小人数代贫困,常常食不果腹。如今已经年近三十,还尚未娶妻。小人想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延续香火。”
“因此,小人把剑拿走了,想要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有一番作为。如果不能,小人也就死了这条心了,如果能的话,小人心里也就踏实了。”
“所以,小人不是偷,只是借用。用了一夜之后,会还给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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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赵腾也有些感兴趣了,他问雍齿:“那你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雍齿哭丧着脸说道:“小人……小人昨夜睡着了。不知道听到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