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就他本身来说,自是不在乎什么惊动先人,大不了直接让人开棺验尸,见到棺材里就纯粹是死人,自然没人再多作为难。但从苏云秀的角度来考虑,这种事自然是绝对不行,他眼下既是苏家的女婿,这种话自然也绝不能说出口,要在顾倾城面前做足了戏。而且眼下办这件事,确实是有太多麻烦,多有不便,还是等事了了,人都散了再办更简单。
反正这事确实不是什么太着急的事,人都死了,有的是时间能等。就算是棺木腐朽,里面的尸身化为白骨,再重新起运也不过是稍多费些功夫而已。像古代这种情况,有些人客死他乡,很可能有时一年两年才能被运回家乡安葬也实属寻常,苏云龙、苏云秀兄妹对此也都能理解,并没逼迫他非现在办。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话,略作思忖,便点头道:“也罢,既有这两桩难处,倒确是有些麻烦,便还是依你之法吧!”
勾陈所说的两桩难处,后一个于她来说倒好解决,凭她的武艺、威名,有她亲自护送,她就不信有人能动了苏远夫妇的棺椁分毫。倒是前一个对她来说反而要难些,要找两个没立碑的死人,怕是得颇下一些功夫,况且还不知那黑风山上的乱葬岗到底有多大,又埋了多少死人。尤其是在黑风山上原本的匪盗死的死、逃的逃没人可问的情况下,更是难上一些。
若是肯花时间,这事她也不难解决,但她眼下要于限期之内赶往京城述职,却偏是没太多时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倒还是勾陈的那个方法更简单些,只需等黑风山上事了,人散了,再重新上去慢慢寻找便是。
谈罢此事后,顾倾城又跟勾陈谈论些兵书策问之事,发现勾陈在这方面果然颇有见解,与她谈论的也颇为投机,心中也更加重视。
论起兵书策问这些,勾陈还真不怵,毕竟前身在这方面是真下过功夫研究的,也好这个,有真才实学。再加上他前世带来的广博见闻,两相结合,更有许多新鲜想法与奇思妙解。于练军、养兵、用计乃至后勤等方面,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两人这一番畅谈,不觉间已是到深夜,茶水都换过了几遍。当听到庄内传来三更的鼓点敲过时,顾倾城这才发觉夜色已深,向勾陈歉然一笑,起身道:“一时与公子谈的投机,不想竟忘了时辰,三更已至,今夜便到此吧,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顾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勾陈跟着起身,“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今日能够结识将军,与将军一番畅谈,亦是陈某所愿也,何来叨扰?若非与将军男女有别,当要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最后一句话出口,勾陈立觉有些失言,不禁有些尴尬一笑。
倒是顾倾城听罢,也并未生气,反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笑,笑道:“我便知道,你这人果然胆子很大。”
“一时口误,将军勿怪!”勾陈连忙施礼道歉。不过见顾倾城没生气,他却是也没当回事。
男女之间开开玩笑,这种事于他来说,自是寻常,无伤大雅。他也是一时跟顾倾城谈的投机,便当作前世一般脱口而出了,其实并无别的意思。不过顾倾城若误会他是有其他想法的话,他也没办法。
“无妨。”顾倾城又若有深意地一笑,也不知是说他口误无妨,还是说他真有想法也无妨。
勾陈被她看的还是有些尴尬,连忙转过话题道:“既然天色已晚,将军不妨便在庄内安歇一晚,明日再动身如何?”
“也好。”顾倾城略作思忖,便立即点头答应。
勾陈闻言,便转身开门出去,叫人唤胡管家过来,给顾倾城与其手下亲兵安排住宿之事。
等他出门后,顾倾城也跟着走出门外。她手下的那十名亲兵仍在门外驻守,见到她出来,立即一起齐声行礼,“将军!”
顾倾城点了下头,吩咐道:“今夜我们在此安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动身。”
“是。”众亲兵立即齐声领命。
顾倾城接着正随意打量院中景色,与勾陈一起等待胡管家过来,忽然双耳一动,转头望向黑风山方向,凝神细听。
“将军可是听到什么异常?”勾陈见她忽然神色有异,立即问道。
他虽然还不知道顾倾城那门异术叫“神游耳”,也不知道顾倾城又到底能听多远,却是已从顾倾城口中得到证实,知道她听力远胜常人,能听得极远,简真像是传说中的顺风耳。
“怕是黑风山今夜有些异常。”顾倾城收回目光,向勾陈说道。
其实她的“神游耳”目前最远也就能听出六、七里之外,再远便难以企及。而翠柳庄距黑风山便算最短的直线距离,也有十几里,就算纵马飞驰急趋,也至少要半个时辰左右。
这么远的距离,她的神游耳本是听不到,但因眼下那些鬼门弟子正屠杀满山江湖中人,传来的喊杀与惨叫之声太大,再加上今晚刚好顺风,声音被风从那边送来,却是让她隐约听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