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令公鬼记得她们的脸,当他在这同一条回廊里往外跑的时候,他见过她们瞪着他。光滑的鬼子母的脸蛋,洞悉一切的眼睛。她们挑起眉毛,嘟着嘴唇,打量着他。给孔阳和令公鬼引路的女人屈膝行礼,把他们交给了鬼子母们。
桑扬微微笑着看着令公鬼。尽管她在微笑,她的语气却带着严厉。“孔阳同袍,你今天为丹景玉座殿下带来什么?一头年轻的小老虎?你最好不要让绀珠派看到他,否则她们会在他来得及呼吸之前把他收为自己的退魔师。绀珠派喜欢趁他们年轻的时候
俘虏他们。”
令公鬼心想,汗水是否真的有可能在皮肤内面流淌。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这样。他想看孔阳,但是,他总算记得退魔师关于这个场合的指示。
“我来自曾经是濮阳曲水的锡城,我是令公鬼,令老典之子。鬼子母桑扬,我应丹景玉座殿下的召唤而来。我准备好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说的话一次都没有发过抖。
桑扬眨眨眼,她的微笑退去,变成若有所思:“孔阳同袍,他不是个放羊的么?他今天早上可不是这么自信的。”
“他是一条好汉子,桑扬,”孔阳坚定地回答,“不多不少。我们就是我们。”
鬼子母摇摇头:“这世间每一天都变得更奇怪。我猜铁匠也会戴上冠冕用高调说话了。在这里等吧。”她走进房间,通报他们的到来。
她只离开了一会儿,但是留下的鬼子母的目光使令公鬼很不自在。他竭力按照孔阳的教导淡漠地回应她们的凝视,她们则把头凑在一起低声谈论。
她们在干什么?
她们知道些什么?
她们打算对我做什么,她们打算封禁我吗?那是否就是孔阳说的不论宿命如何,站直腰迎接它的意思?桑扬回来了,招手叫令公鬼进去。
当孔阳起步跟上时,她用雷击木挡在他的胸前阻止了他。“
你不要进去,孔阳同袍。纯熙夫人有使命给你。你的小老虎自己一个人很安全。”
门在令公鬼的身后关上了,但是关上之前,他听到了孔阳的声音,强而有力,但声音很低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血缘之于濮阳曲水!”房间里,纯熙夫人坐在一边,另一个他在地牢里见过的辛夷盟鬼子母之一坐在另一边,但是,吸引他目光的,是坐在宽阔的桌子后高高在上的椅中的女人。窗帘半遮着箭缝,漏进足够的光芒照在她的身后使她的脸难以看清。不过,他仍然认得她——丹景玉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