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紫苏能够看见一些人身边闪现的光晕或影像,她称之为幻象,有时候她甚至知道那些幻象的意思。某个女人要成亲了,某个男人要死了。
小事情或大事件,快乐的或凄凉的。这些幻象出现的人、时、地没有任何逻辑或原因。
鬼子母和护法身边一直都伴随着幻象,其它大多数人身上则完全没有。实际上,知道这些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紫苏以前看见过成少卿头顶上的光晕,她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无上的荣耀将属于他,但他,大约还有其它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成少卿的马、剑和长衫都是掷骰子赢来的,而且紫苏不确定赌博是否公平,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除了丹景玉座给他的承诺,他的前途也是一片迷茫,而丹景玉座又怎么能保证那些承
诺会实现?他的名字就等于死刑的宣判。
紫苏看到的幻象完全不合理。
成少卿突然又恢复了幽默感。他从腰带上掏出一个编织粗糙的肥大钱包,朝她们晃了晃:“我还顺手拿了些钱,现在我们不用睡在另一座谷仓里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丹景玉座无动于衷地说,“我觉得我不该期望你会做出更好的事情。”
丹景玉座向他伸出手,但成少卿又将那个袋子绑回腰间,并用稍带些嘲笑的口气说:“就把这个当成对你们的搜寻做出的一点贡献吧!不过我可不想让偷来的钱币弄脏你的手,小莱。而且,这样我大约就能确信你们不会丢下我逃走了。”
丹景玉座的表情仿佛是能够咬断一根铁钉,但她什么都没说。成少卿站在马镫上,朝难老泉的方向望去:“我看见一群羊正向这里过来,还有两个男孩。现在该是我们上马的时候了,他们会跑回去告诉那些人我们逃走了。”坐回马鞍里,他瞥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荣振。“他们会找人帮助这家伙的,我不认为我给他的那一下子会把他伤得很重。”
紫苏摇了摇头。这个男人一直在让她吃惊,她没想到成少卿还会顾及这个刚刚被他打倒在地的男人。
丹景玉座和桑扬立刻就爬上了高鞍尾的马鞍。桑扬管她的灰母马叫月花,丹景玉座则骑上了名叫卷卷的蓬毛矮母马,但这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她并不是个擅长骑马的女人。
虽然已经在马背上度过了几十天,但丹景玉座在骑着温顺的卷卷时仍然像是在对付一匹性子暴烈的战马。桑扬骑在月花背上则显得驾轻就熟。紫苏骑在枣红色的野枸骨背上,姿势比丹景玉座要优雅许多,不过比桑扬还要差一些。
“你觉得他会追过来吗?”当她们开始朝南方快步前进时,紫苏仍然不时瞥向难老泉,并这样问着。她是在问丹景玉座,不过回答她的是成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