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脉温情:“我们不能永远牵着他的手,半夏,他已经学会自己走路,现在他正在学习奔跑,我们只能希望他能在敌人捉住他之前学会。当然,我们还要继续给他建议,在我们能做到的时候指引他。”她将身体伸展开,用手掌遮住嘴唇,打了一个小哈欠。“很晚了,半夏,我觉得令公鬼会很早就命令出发,即使他完全没有睡觉,但我很想在爬上鞍子之前先休息一下。”
半夏准备离开,但她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纯熙夫人,为什么你开始服从令公鬼吩咐的每一件事?就连湘儿也不认为这是妥当的。”
“她不认为这样是妥当的?”纯熙夫人喃喃地说道,“无论她怎么希望,她还是会成为鬼子母。为什么我会那样做?因为我还记得该怎样控制太一。”
过了一会儿,半夏点点头。要控制太一,你必须先顺从它。
一直到打着哆嗦走进自己的帐篷,
半夏才意识到纯熙夫人刚才全程是以平等的态度和她说话。大约她选择宗派的时间来得会比她想象得要快。
穿过窗口的阳光唤醒了湘儿,但她还是继续在条纹床单上躺了一会儿,仪景公主还在另一张床上熟睡着。虽然还是早晨,空气已经开始变得温暖。其实即使是夜里也凉快不了多少,不过这并不是湘儿的衬衣会被汗水湿透、满是皱褶的原因。
在和仪景公主谈论过她见到的一切之后,她的梦一直都很不好。在大多数时候,她回到了白塔,被拖到丹景玉座面前,那个丹景玉座有时候是厉业魔母,有时候却是燕痴。
在一些梦里,令公鬼像一条狗一样趴伏在丹景玉座的书桌旁,被锁链系住,戴着口笼。关于半夏的梦也很糟糕。煮沸的猫蕨草和苗叶粉末在梦里的味道和在现实中一样可怕。
半夏昏昏沉沉地走到盥洗架前,洗了一把脸,又用盐和苏打刷了牙。脸盆中的水不热,但也算不上清凉。她脱下汗湿的衬衣,从一口箱子里翻出一件新的,还有发梳和镜子。
端详着镜子里的影像,半夏很后悔入睡前竟然解开辫子,只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但那实际上却没多少帮助,而现在她的头发像一团乱麻般垂到腰际。坐在箱子上,她艰难地解开发结,整个过程里她的头发被揪了不下一百根。
三道伤疤沿着脖子一直向下,消失在衬衣里,幸亏她从季月那里拿了一种愈合伤口的药膏,现在它们已经没那么红了。她告诉仪景公主,这些伤口是被荆刺划的,因为半夏离开后她还检查了白塔的庭院。
这真是很愚蠢,半夏怀疑仪景公主知道她没说实话,但她只要想到那些事就会觉得心烦意乱。在谈话的时候,她怒骂了仪景公主好几次,只因她想到了鬼斯兰和半夏待她的不公。
虽然,提醒仪景公主在这里不能摆公主架子对她并没有害处。不过,那个姑娘并没有错,她必须与她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