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伸手从编织中抽出那把角柄匕首,放开真源。即使那种最终会将他摧毁的污染在绞动着他的内脏,离开上清之气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有阳极之力在体内,他的视觉、听觉都会变得更加敏锐,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状态,只是当他飘浮在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虚空中时,肉体的感觉和情绪都会变得模糊,但所有的感官却会被放大许多。
脱离了这样的状态,他会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一半。一些污染似乎留了下来,这并不是正在减退的阳极之力的光耀————在与这种光耀的对抗中,只要他有一寸的动摇,就会立刻被它杀死。
在手中转动着那把匕首,令公鬼缓缓向李义府走去。“如果我当时眨眨眼,”他轻声说道,“我就死了。我可以当场杀死你,无论是锡城古国的律法还是其它任何地方的律法都不会说我是错的。”令公鬼意识到自己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冰冷的怒火代替了阳极之力,几十天的相识并不能作为李义府脱罪的借口。
这名滕州人依旧懒洋洋地斜躺在椅子里,上翘的眼睛平静如常,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家。“我的老婆不会喜欢这样的,所以,你也不会喜欢。海蓉大约会代替我统率全军,继续展
开猎杀萧子良的行动。她不赞成我追随你的决定。”
令公鬼微微摇摇头,愤怒的锋芒已经在他心中钝去了一些,原因是李义府的镇静,还有他的话。当他知道,在李义府的九千名滕州骑兵中,所有贵族和大多数平民军官都携带着他们的老婆时,令公鬼感到非常惊讶。他不知道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老婆身处险地,但这是滕州的传统,只有进入妖境的战斗才不会让女人参加。
令公鬼避免去看枪姬众们。她们是彻头彻尾的战士,也全都是女人。而他也承诺过,不会让她们远离危险,甚至是死亡。但他没有承诺过自己不会害怕驱使她们去战斗,所以当他必须做出这种决定时,内心总会因矛盾而感到痛苦。他尽量遵守自己的承诺,他做了他必须做的事情,虽然他因此而痛恨自己。
令公鬼叹了口气,将匕首扔到一旁。“你的问题,”他客气地说,“是在问什么?”
“因为你就是你,”李义府大声地说道,“因为你,和听从你的号召聚集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你们就是你们。”令公鬼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那些锡城古国人无论怎样也无法掩饰和隐藏住对那道特赦令的恐惧。“你完全可以像这次一样对付这种匕首,”
李义府将脚放回地上,向前倾过身子,“但任何想要接近你的刺客,都必须先通过你的厌火族人和我的骑兵。呸!如果这样还有人能靠近你,那他就不是人。”
他摊开双手,又坐回椅子里。“嗯,如果你想练剑,那就练吧!男人需要练习,需要放松,但不要让你的脑袋被打成两半。有太多事要依靠你,而我在你身边并没有看到可以对你进行治疗的鬼子母。”
他的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突然的笑容:“而且,如果你死了,我觉得我们的锡城古国朋友大概就不会对我和我的手下有什么优渥的款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