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恒坐了下去。纯熙夫人?这应该不可能。“如果采蓝和连翘在这里……”他在手掌间转动着多棱杯,但子恒其实并不真的信任这两个女人。“你问过她们的意见了吗?”
“不!”令公鬼比了个向下劈砍的手势,“她们要离我远一点,子恒,我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
子恒决定让小丹去看看采蓝和连翘出了什么事,这两位鬼子母经常让他感到一种模糊的不安,但小丹似乎和她们处得很好。“令公鬼,你跟我一样清楚,这样大约会触怒鬼子母。纯熙夫人来寻找我们————当然,她是来找你————但有时候我觉得她是要杀死马鸣、我,还有你。”令公鬼什么都没说,但他歪着头,看上去至少是在听。“如果我从凤台到这里一路上听到的故事有十分之一是真的,现在让鬼子母对你发怒大约是最不合适的,我不是不知道白塔出的事,但————”
令公鬼打了个哆嗦,向前倾过身子:“白塔一分为二了,子恒,有一半鬼子母认为我是一只可以用钱买到手的猪;另外一半……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这三天里,我已经见过了她们的使者,今天下午我还要再跟她们见面,而我仍然不能确认她们的意思。她们的问题比答案还多,而且,因为我给她们的答案并不比她们给我的多,所以她们似乎不是很高兴。至少厉业魔母————她变成丹景玉座了,你听说了吗?————至少厉业魔母的手下确实对我说了一些事情,即使她们以为只要让我看到鬼子母在对我行叩拜礼,就会满意地不再追问什么了。”
“老天爷!”子恒吁了一口气,“老天爷!你是说,真的有鬼子母造反了,而你正在白塔和那些反叛之中左右逢源?这是两头就要厮杀在一起的熊,而你却在她们之间跳来跳骈!难道你没想过,即使不这么做,你从鬼子母那里惹的麻烦也已经够多了?我跟你说实话,丹景玉座让我的脚趾在靴子里打颤,但至少你会知道你在她身边是什么立场。她让我觉得自己像一匹马,而她会决定我适不适合在一段漫长艰苦的路程中前行。但至少,她肯定不打算骑到我背上。”
令公鬼沙哑的笑声里感觉不到任何欢愉。“你真的以为如果我不理鬼子母,她们就不会来理我?白塔的分裂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一件事,她们在忙着对付彼此,不会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如果不是这样,我到任何地方都会有几十名鬼子母围着我。我已经将晋城和雨师城背在身后,也在这里有了立足点。没有这次的分裂,只要我张开嘴,就会有人说‘是的,但鬼子母的看法是……’,子恒,纯熙夫人一直在努力为我拴上缰绳,直到我最终制止了她,但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她在那以后是否真的放弃了努力。当一名鬼子母说她会给你建议,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你的时候,她的意思是她知道你应该怎么做,而且她会让你那样做。”
令公鬼拿起酒杯,深饮一口,当他放下杯子时,他看上去平静了一些。
“如果白塔是完整的,现在就会有无数根丝线勒住我。如果没有得到六名鬼子母的许可,我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子恒几乎笑了起来,不过他的心里也并不比令公鬼有更多欢愉。“所以你认为最好……怎样?操纵那些反叛的鬼子母对抗白塔?‘你可以调戏一头牛,或者你可以调戏一头熊;如果你同时调戏牛和熊,那么你肯定会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