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呻吟一声,跳了起来。有许多仆人从门口和窗口探出头,想看看那个古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当他们看见令公鬼的时候,又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巫咸开始来回不停地踱着步,耳朵和眼眉都无力地低垂了下去,仿佛是要融化掉的样子。
“老婆,”他嘟囔着,“这不可能有别的含意,竟然让母亲和巫曼长老同时来找我。老婆,我还太年轻,不能成亲!”令公鬼用手掌掩住了一个微笑。“她会把我拖回商台聚落去。我知道她不会让我跟你们旅行,但我还没有为我的书做好足够的笔记。哎哟,你当然能笑我,子恒,你说什么,小丹就会做什么。”
子恒显然是被烟呛了一下,直到令公鬼拍抚他的后背时,他还在不停地喘息着。
“对我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巫咸则继续说着,“如果你不按照老婆所说的去做,你就会被认为是粗暴无礼的人,非常无礼。我知道,她会让我过上稳定的生活,做一些受人尊敬的事情,比如咏树,或者是……”他忽然又皱起眉头,停止踱步。
“你们说是巫纹?”令公鬼点点头。子恒似乎是刚刚缓过气来,正用恶作剧般的眼神瞪着巫咸。“巫纹,巫伊之女,巫红之孙?”令公鬼又点点头。巫咸颓然坐回喷泉池上。“我认识她,你应该记得她,令公鬼,我们在曹福聚落见过她。”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令公鬼耐心地说,这次他的语气显得很有兴致,“我记得,那时她就说你很俊美,还送给你一朵花。”“她大约这样说过。”巫咸不情愿地嘟囔着,“她大约这样做了,我记不起来了。”但黄巾力士的大手却在无意间摸索着一只装满了书本的袋子,令公鬼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打赌,那朵花正小心地被压在那里头的书本里。
黄巾力士清了清喉咙,用低沉的隆隆声说道:“巫纹非常美丽,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人,而且她也很聪明。她很专心听我解释巫柱的理论————是巫柱,巫库之子,巫林之孙,他在六百年以前写下这方面的著作————那时我向她解释巫柱关于道的理论……”巫咸注意到面前两个人的笑容,声音渐渐低弱了下去,“嗯,她确实听得很专心,她对此非常感兴趣。”
“我相信她是的。”令公鬼有些心不在焉。巫咸提起道门,让他想起别的事情。大多数道门都在聚落附近,如果巫咸的母亲和巫曼长老的话是可信的,巫咸需要聚落。当然,他只能将巫咸带到聚落边缘,任何人都不能借助导引真气进入聚落,正如同不能在聚落内部导引真气。“听着,巫咸,我觉得为所有道门设置守卫,我不仅需要有人能找到它们,而且需要有人能说服长老们允许我这么做。”
“不是吧!”子恒厌恶地说道,他将铜烟锅里残留的烟丝磕到靴跟下的石板地面上,“不是吧!你派马鸣去对付鬼子母。你想让我带着几百名锡城人冲进与幽瞳的战争里,那些锡城人中有不少都是你认识的。而现在巫咸才刚到,你就想把他派出去。我饶不了你,令公鬼,看看他吧!他需要休息。还有你不会利用的人吗?大约你想让小丹去猎杀燕痴和吉陀婆。你怎么回事啊!”
怒意涌上令公鬼的心头,让他浑身都在颤抖。那双黄眼睛严厉地盯着他,但子恒瞪回去的目光却如同一道闪电。“我会利用我必须利用的所有人,你说过,我就是我,我在拼命利用我自己,子恒,因为我必须这样。就像我必须利用其它人一样。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没有,你没有,任何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