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景公主哼了一声,傲慢地扬起下巴,用两只手整理起了帽子的缎带。她的帽子上插着比湘儿的帽子更长、也更糟糕的绿色羽毛。“大约你还有许多要学,”瑶姬说,“你正在弓弦上打另一个结。”
如果仪景公主不是鬼笑猝的姊妹,鬼笑猝一定会因为涌上仪景公主面颊的红晕而笑起来。让一个趾高气扬的人突然绊倒总是非常有趣的事,即使只是在旁边看着,也很值得笑一声。
但鬼笑猝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瑶姬,她在告诉瑶姬,这一次她已经记下了。鬼笑猝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她有许多秘密,但一名朋友和一位姊妹的区别是湿地人无法理解的。
瑶姬只是微笑着,眼神在鬼笑猝和仪景公主之间转来转去,低声说了些什么,鬼笑猝听到了一声“小猫咪”。更糟糕的是,瑶姬的声音里全是宠爱的意味。其它人一定也都听到了,一定是!
“你怎么了,鬼笑猝?”湘儿一边问,一边用一根手指戳戳她的肩膀,“你要站在这里脸红一整天吗?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直到此时,鬼笑猝才意识到自己的面颊是多么热,她的脸一定像仪景公主的一样红。而且,当她们要加快速度的时候,她却像石头一样呆呆地站着。几个字就能让她变成这样,她简直变回了一个刚刚与枪矛结合、还没听过枪姬众之间各种调笑的小姑娘。
她差不多已经二十岁了,却还像个第一次玩弄弓??箭的小孩。这让她的面颊更热了。就在这种混乱的心情中,她转过一个弯,结果差一点撞上焕文。
鬼笑猝笨拙地在红绿色地板上向后滑了几步,幸亏被仪景公主和湘儿扶住才重新站稳。至少现在她的脸没有那么红了,但她心里只有更加惭愧。她让自己蒙羞,也让她的姊妹蒙羞了。仪景公主总是那么镇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幸运的是,焕文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
那个尖脸的女人连连后退几步,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又恼怒地耸了一下双肩。她的面颊憔悴,高耸的鼻子完全破坏了鬼子母无瑕的面容,她穿着一件装饰黑蓝色缎带的红裙子,这身穿着只是让她更加显得骨瘦如柴。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部族大总管的镇定,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如同岩洞深处的阴影一样冰冷。每一次遇到这些鬼子母,她们都会不屑地走过鬼笑猝身边;对孔阳完全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件没用的工具;而对于瑶姬,她们都会狠狠地瞪上一眼。
大多数鬼子母都不赞成让瑶姬成为护法,但她们只能刻薄地嘟囔几句“有悖传统”之类的话,却拿不出任何足够有力的理由来反对,然后,她们还会瞪一眼仪景公主和湘儿。现在,鬼笑猝只觉得焕文的表情简直比昨天的风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