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迎头就过来了?
“……”
“给他推一针肾上腺素。”
“……”
“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
“……”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
“恭喜老陈家,这可是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陈勤之感觉脑袋疼的厉害,眼前的光亮有些刺眼,皮肤滚烫,耳边久违的声音,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模模糊糊地,他看见对面的老高年轻了几十岁,结了三次婚的老赵,还是头婚时候的样子。
还有因为脑梗在地底下埋了十来年的周昌平,又在对他们的工作指手划脚了。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大伙起身散会,陈勤之才发现,他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回到了他还在大学当老师的时候。
很早就没有联系的旧同事,眼下都在他的跟前。
“小陈,下午跟你说的事情,你回家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周校长。”
压根不知道周昌平所指的是什么事情,陈勤之想都没想就先答应了。
不管什么事情,等他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吧。
回了同事几句话下班,陈勤之来到楼下的自行车棚,看着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自行车,还有教学楼门楼上的那排大字“勤奋学习,争做社会主义“四有”新人”。
这不是三十多年前的汉城大学吗?
推着自行车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没有新建的教学楼,学校操场后面那一排砖房砌的教师单人宿舍,陈勤之总算敢确定,他回到了1990年。
28岁,他在大学当老师的第三年。
周昌平刚刚让他考虑的事情,是他们学校分房的事情。
自己是研究生毕业,学历比其他老师稍微要高,入校这几年又发表了好几篇反响不错的专业论文,所以论评分制,他是够资格分到房子的。
周昌平却在下午找了他,说他还年轻,让他把分房资格先让一让,等下次再分。
后世,他抹不开脸面拒绝,答应了。
现在回头想想,凭什么啊?
他是够资格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媳妇这会儿已经怀孕,他家瑶瑶还有几个月就出生。
就算不为自己,那也得为媳妇儿和闺女着想,而且这次之后,每个单位分房子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要不然,他们一家三口还得在那老破小里熬上六七来年,然后分得一处别人轮了几次的老破小。
骑着自行车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回家,一切都是三十年前的样子,路上没有几辆汽车,房子很破旧。
那些小两三层的窗户外面,有挂干菜的,有挂晒衣服的,破旧的内衣裤和袜子也都挂在外面。
街道的卫生跟三十年后没有办法比,无处下脚,陈勤之脑子里想的,则都是房子的事情。
甭管周昌平怎么说,他都不能心软。
总而言之,什么都能要,就是不能再要脸了。
好不容易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还能成重新做一回人,陈勤之热血沸腾,已经做好要大干一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