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王位归属早已被注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说着,玉鼎忽然抬头看向李靖道:“那你媳妇儿是否跟你一条心?”
“那是自然!广灵当初为了跟我走差点就与殷氏不相往来了……她现在回朝歌接她母亲和弟弟来此,”说起此事,李靖也不禁眉飞色舞。
“那就好!”玉鼎欣慰点了点头。
“报!”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士官急匆匆进门来:“李将军,急报!”
“何事?”李靖沉声道。
倒是有些将军风范……玉鼎轻轻微笑颔首。
那传令官奉上文书道:“有人来报,关外有妖怪作祟害人,总兵让李将军前去缉拿!”
李靖接过看完后,神情一沉,挥手道:“知道了!”
待传令官走后李靖道:“师父,我这边有些事儿,接下来你就在府上小住一阵可好?东院我已命人扫出,恭候您多时了,那里清幽些!”
“无妨,你先去忙你的!”玉鼎摆摆手。
“弟子告退!”李靖出了客厅,当即神情沉了下来,大步而行道:“拿我披挂来!”
“问题应该不大……”看着李靖的背影,玉鼎目光闪动并不怎么担心。
接着抬头看了眼总兵府方向。
良久,他还是收回了目光。
李靖的事儿交给李靖去解决无疑最好,他这个徒弟的能力足以解决了。
他出手……不合适!
李靖之所以没动手,一来无疑是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二来则是性格的原因。
如果换成杨戬和龙吉穿这小鞋,又岂会受这委屈?
而几万里外,一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了朝歌。
商王帝乙躺在寝宫中的王塌上,头发花白凌乱,浑身气血衰败,他的生命彷佛风中的烛火一般随时可以熄灭。
寝宫外,此时跪满了大商的一众文臣武将。
寝宫内则跪着几个大臣,此外,头发胡子花白的太师闻仲和三个中年人侍立在床榻边。
“你们听着……”
帝乙盯着三个中年,最后朝子受伸出手,子受见状赶紧伸出手抓住。
旁边两个中年见状神情大变,年长一人更是咬紧了牙。
帝乙气若游丝的说道:“孤传位于三王子……子受!”
此言一出,那个年长的中年身子一晃,颓然的闭上了眼,攥紧了袖中拳头。
闻仲盯着快要逝去的帝乙,心中虽有些悲哀,但眼中还是露出期待和对自由的向往。
快走吧!
走了我对你老爹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子受看向闻仲,泣声道:“老师,你再以续命之法,帮父王续一年命吧!”
闻仲一怔叹了口气道:“续命之法乃逆天而行,一个人终生……只能用一次。”
“受儿,没事的,不要为难太师了。”
帝乙微笑着,摆摆手,看向闻仲道:“太师!”
闻仲忙躬身道:“老臣在!”
“孤还记得小时候,咳咳,常在太师的背上玩耍,太师背着孤站在朝歌最高处,俯视天下。”
帝乙微笑道:“今日孤大限已……咳咳,至,却还想再让太师背着再看一回,咳咳咳,天下的风景……可好?”
闻仲叹了口气,抱拳道:“老臣……遵命!”
接着一群宫人帮帝乙穿好衣物,闻仲上前将帝乙背在身后,朝着寝宫外而去。
“大王!”一众大臣看到这一幕悲戚不已。
“父王……”子受看着这一幕,神情和眼中充满了悲色。
他想起了昨晚这位父王秘密传他入宫的交代。
“你大哥有志王位,博学多才,但性子平和,难在内外交困,群狼环伺之境为我大商博出一条生路。”
“你二哥文不成武不就,难堪大任!”
“孤走后,你须得要好生善待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害他们性命!”
“太师曾为大商批命,言大商还有三十多载气数,孤不愿信此天命,却再有心无力。”
“今在此大商危急存亡之秋,孤只能将这万里山河和亿钧重担交付于你了,这条路很难走,也很累,但孤相信,吾儿定能为我大商博出一条血路!”
“黄氏乃七世忠良之家,黄飞虎天资过人,孤便自小安排他与你伴读成为你的臂膀,你与其妹两小无猜,待孤走后可迎娶过门,黄氏必成为你的坚实后盾!”
“至于能不能留住太师……”
三个王子和群臣静静的看着闻仲背着帝乙出了寝宫。
“太师的后背,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咳咳,宽阔,舒服呢!”帝乙微笑着说道。
闻仲听到这话面露不忍叹了口气。
毕竟,他看着帝乙出生,直到长大成人,接着变老,到现在即将死去。
他见证了帝乙的一生,而这就是凡人的脆弱啊!
他知道帝乙这会儿肯定不放心儿子和江山,可是他老闻耗在大商江山这么多年了,总不能搭上一辈子吧?
闻仲你不能心软,你心得硬起来……闻仲心中告戒自己。
“孤记得,小时候太师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师还是这个样子。”
帝乙微笑着低声说道:“如果孤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而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那样就可以去看外面的风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一生被封锁困死在王宫这座囚笼里。”
哎……闻仲鼻子有些发酸,宽慰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享受了普通人不能享受的,自然要失去普通人不会失去的,这就是有得必有失,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这么多年,孤心中最愧疚的莫过于太师了。”
帝乙叹息道:“太师本为神仙人物,自由自在,可父王托孤于太师,又让太师在孤身上耗了这么多年岁月……”
只要你别让我再耗就行……闻仲感慨道:“大王说哪里话,这些都是闻仲愿意做的,又不是他人强迫。”
“太师曾为我大商批命,言我大商还有三十几载气数,孤不愿信此命,想逆天改我大商命数,可是孤……失败了。”
帝乙忽然哭的泣不成声道:“难道父王和太师,还有孤奋斗终生以心血浇筑的江山……便要就此覆灭了么?孤真的好不甘心,可是孤……没有时间了。”
闻仲听到这话也长长叹息了一声,心中有些悲哀同时有些警觉。
你小子又要托孤了么?
别给我闻仲在托孤了啊,千万别开这口啊,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啊!
“太师,您走吧!”帝乙泣声道。
“嗯?”闻仲勐的愣住,好像……哪里不对啊!
“孤已经没有时间了,父王交给孤的江山,孤交给子受了,他是太师一手调教出来的。”
帝乙悲戚道:“就让那孩子带着父王、太师以及孤的心血一个人走到最后吧!”
这……闻仲想起子受,低声默默道:“大王不要如此悲观,事在人为,也许到后来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孤都看不到了,其他怎么样孤已经不关心了。”
帝乙此时已气若游丝,喃喃道:“子羡最后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您了,毕竟……您陪伴了子羡一生,为大商,为子羡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若将来大商遇到危险,子羡只望您可及早自行抽身而……退,老……师……”
用尽最后力气说出老师两个字后,帝乙的头软软的贴着了帝乙的背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闻仲的脚步勐的停下,而他,已踏在了王宫最高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上。
再往前几步就是他背后之人所期待的景色……
可是再也看不到了。
这位君临天下二十多载的大商人王生命终结在了这一天。
子羡是帝乙的本名,自登上王位的那一天起他再未听到过,而方才在其临终那一刻,帝乙似乎又从王变成了当初的那个学生。
闻仲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比作为他挚友的帝乙老爹死去还悲伤。
忽然他抬手,一滴泪水出现在他的指尖。
“子羡啊子羡……”
闻仲苦笑着抬头,喃喃道:“你可真会给老师我出难题啊!”
如果帝乙主动求他留下,托孤给他,那他肯定不会答应。
因为他答应帝乙老爹的事做完了。
可如果像现在这样那他就真的有些为难了。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学生最后的话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还是说在打感情牌,算计他留下。
亦或者两者都有。
但他知道,他已无法丢下大商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