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臣独占了一个房间,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睡觉都在这个二十多平方的屋子里。
房间的门半开着,我们进去的时候,王县长正在对两名工作组的人发火,说两天过去了,装一台临时市线电话这么个小事都办不好,你们现在就去榆树坪邮电所,问他们所长是不是不想继续干了。
那两人唯唯诺诺退出去后,王俊臣余怒未消,气咻咻地指着茶几上放着的黑色专线电话说,很多事要向书记县长汇报请示,给矿总机房挂号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工作让我怎么干。
张贵给领导的茶杯续了一些开水,唉声叹气地附和道,现在的情况确实让人难受,今天早晨明明说好的,让公安局的车和人拉我和林厂长去县城,这都十点多了,我找了好几趟,人和车的影子都没看到,公安局带队的副局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王俊臣以为我不想等了,说如果你要着急的话,现在让我的车拉你和张局长跑一趟县城吧,林子龙究竟是不是宝龙矿的二老板,这个问题很重要,今天必须要有结果。
我说自己不是为这事来的,是想给领导提点建议。
虽然王俊臣昨天晚上拒绝了自己的好心,但我还是想为宝龙矿的事故处理工作尽点心。
毕竟这件事和自己多少有点关系,而且我想和事故小组的领导套套近乎,多了解一些情况,给春草和大宝父母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我对王俊臣和张贵说,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你们绝对不能把死者家属都安顿在矿招待所。
否则,不仅你们这些人将寝食难安,在招待所住的其他人也别想安生。最多住一天,包括调查组的所有人在内,你们都会被招待所强行赶出去,这间屋子的外线电话根本没必要装。
不说其他住店客人的感受,你们脚下的二楼,可住着榆树坪矿五六个矿级领导呢,要是搅和得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招待所所长还不得下岗啊。
王俊臣问我为啥要这么说,有什么事实根据。
我回答道,自己当过行政科长,参与过很多次接待公亡者家属的工作,见识过很多家属让人匪夷所思的纠缠和闹事的手段。
如果单纯因为失去亲人的悲痛而失去了理智,还可以理解和容忍,问题是,来的人除了死者的直系亲属外,肯定还有平时和他们来往并不亲密的远亲和族人。
他们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机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搞钱。为了搞钱,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完全不考虑真家属的利益和感受。
你们现在所住的这个招待所,每年都要接待至少两三批本矿因公伤亡者的家属,哪一次不是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而且这还是在只接待了一个死者家属的情况下。
你们这次要接待的,可是六个遇难者的家属啊。
虽然我并不知道明天会来多少人,但相信来的人肯定不会少。如此庞大的家属队伍,吃住都在一个地方,想想都让我让毛骨悚然,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知道有谁能让这么多群情激愤的家属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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