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中掌握的权力,赤裸裸地向自己认为的对手挑衅示威,符合程四苟的一贯作风,我认定他是用这种方式,在试探我态度的同时,向我施压。
如果我屈服于他的淫威,乖乖收下调令,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女人,安排到出纳员的岗位上,程某人会认为我还算懂事,可以为他所用,可能不会再刻意为难修造厂。
如果我拒绝接受调令,程某人会马上把我划入敌对阵营,接下来会不择手段给修造厂制造麻烦,让我每天疲于应付,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
修造厂以前主要靠供应科下达的生产计划勉强度日,几乎所有的收入都要经过财务科这道关卡,而供应科和财务科都是程四苟把控的,所以修造厂有没有饭吃,能不能活下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程四苟。
姓程的很自信,以为林子龙不敢拿修造厂的命运做赌注,公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我清楚程四苟的能量,知道他胆子大,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在这个多事之秋,不想给厂里和自己再惹麻烦,所以既没有直接拒绝接受调令,也没有表示出屈服的意思,而是把祸水东引。
我给胡文魁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他,程矿长说没说过要给修造厂安排出纳的事。
老胡笑嘻嘻地说,你猜。
我说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给厂里带来很大的麻烦。
胡文魁说既然你知道害怕,不如现在来我这儿喝茶。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便说,现在过去,你又不给我管饭,还是下午吧,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胡文魁虽然不愿管事,但资格老,局领导见了他都不敢摆谱,程某人再霸道,也没胆量薅他老爷子的胡须,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在那张莫名其妙的调令上签字。
事情比我想象的简单。
老胡告诉我,姓程的小子昨天找过自己,说想给修造厂调个人过去,问老领导同不同意。
老胡说自己来榆树坪矿后态度一直没改变过,不会对这种事表态,答案还是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老话,不反对也不同意。
老胡还说,上午刚放下我的电话,有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拿着调令找自己签字,他看也没看,把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赶走了。
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我在心里很感激胡老爷子。
有他站在身前挡风遮雨,让我少了很多顾忌。
只要老胡不在调令上签字,程四苟给修造厂强行塞人的企图就得逞不了,而且他还不能怪罪于我。
我只是按规定办事,没有不给程四苟面子,更没有和他较劲的意思。
如果他不肯罢休,那大家就这么耗着。
有年初和矿上签的《承包合同》,程某人不敢做的太过份,不可能完全断绝供应科给修造厂的生产计划,最多只能搞点见不了阳光的小动作。
要么悄悄把份额降低一点,要么让供应科把利润率高的计划都给机修厂,把没油水的鸡肋塞给修造厂。
我想到了这种可能,并没觉得有多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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