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准备采样,要对煤炭质量进行检验,小煤窑老板改口了,说自己窑上的煤,发热量只有四千大卡。
改口改得很自然,一点没有因刚刚说过大话感到难为情。
帮卫大宝经营了几年小煤窑,让我积累了不少鉴别煤炭质量的经验,凡是接触过的煤种,随便抓起一把掂掂份重,再在手掌里拔拉拔拉,基本能判断出优劣。
凭经验判断,眼前这堆煤的发热量,顶破天也就四千大卡。既然老板被迫说了实话,采样化验就没必要了,我直接和他谈起了价格。
买煤和买米买面是一样的,都要以质论价。
军哥自己没有在小煤窑采购过煤炭,对市场行情也不甚了解,此时扮演的是看客角色,饶有兴致地看我和小老板掰扯。
你来我往扯了几个回合后,我和对方达成了每吨二十九元,装车和运输费用,由买方承担的协议。
不用签合同,也不用交定金,口头约定能算数。
对煤质也没有特别约定,所见即所得。
这么低的单价,掺假作弊没必要,也不值当。
进出小煤窑的路非常难走,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而且坡很陡,弯很急,饶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也需要全神贯注,一点都不敢大意。
直到拐上了下山的公路后,军司才松了口气,不解地问我,一吨煤卖不到三十块钱,你说刚才那个小老板会不会赔钱。
我告诉他,在国营煤矿经常出现的价格倒挂,卖一吨亏一吨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小煤窑身上,老板赚钱是肯定的,只是多少而已。
赵军说,经营小煤窑的风险这么大,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如果出一吨煤只能挣个三五块钱,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办小煤窑。
这个问题和当煤矿工人不安全,为啥还有那么多人干这个工作一样,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严格上说来,军哥和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没有体验过食不果腹的滋味,不知道衣不蔽体的人是怎么熬过寒冬的,理解不了底层民众的思维方式。
下山的时候,已经两点钟了,我让军哥把车开到榆坪公司,准备洗把脸再找饭店吃饭。
车刚停稳,徐小弟就迎上来,满脸焦急地对准备下车的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孙书记和我姐找你都找疯了,说省里来了大领导,下午要去修造厂检查工作,你赶紧过去吧。
闻言我大吃一惊,关上车门,让赵军赶紧调头,送我回厂里。
上午自己只在办公里露了个面,就去招待所找王俊臣,走的时候没给孙建成打招呼,遇到突发情况,他确实不知道去哪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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