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记得宋姑娘如今尚未过门的事儿了?”
甘夫人这话是提醒老爷子,尚未过门就改了称呼,这样于理不合,老爷子面上的笑容略微一顿,不冷不淡看了眼甘夫人。
老夫人缓缓出声:“不过还是多亏了阿枳,自打你同阿川的婚事定下来,老爷子的身子越发康健,今日还说了好久话。”
宋枳软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冲喜,忙低头说:“老爷子的底子本就强健,所以才会越来越好,阿枳没出力,不敢担功劳。”
老夫人最欣赏宋枳软的一点就是她身上的不卑不亢,“你谦虚了。”
“阿枳说得也不错。”
老爷子展眉,“我底子本就不差,你何必听那些神算子说些稀奇古怪的。”
“不可对先生不敬。”
老夫人蹙眉,瞪了眼老爷子,随即对站着的几房人道:“站在这儿都累了,已经让人备好饭了,先去用饭吧。”
一众人移步饭厅,刚落座,晏琦就偷偷瞄了几眼身旁的宋枳软。
宋枳软自然注意到小丫头的打量,大大方方转过脸去,晏琦却又偏开脸,一副傲娇模样,倒是同晏骜川有些相似。
“琦儿。”
饭菜还没上桌,众人听宋枳软唤了晏琦一声,都有些惊讶。
起初宋枳软刚来晏家时,最兴奋的莫过于晏琦。
小丫头在家里唯一同辈的姐姐晏璟早好些年就出嫁了,宋枳软一来,晏琦以为自己多了个玩伴。
只是小丫头数次接近,宋枳软的反馈都是冷淡的,瞧着不太喜欢晏琦。
后来晏琦见着宋枳软就绕开走,也再没有主动靠近过宋枳软。
“这是我这两日编的手钏,你瞧瞧喜不喜欢。”
宋枳软从银柳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的楠木盒,递到晏琦面前。
晏琦啊了声,圆圆一张小脸蛋满是茫然,“给我的?”
宋枳软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我手艺不好,你可别嫌弃。”
晏琦觉得新奇,打开盒子,见手钏精致耀目,色泽明艳,小丫头惊呼了声:“好漂亮的手钏。”
曲夫人同秋夫人对视上,默契一笑。
甘夫人见自家女儿这副马上就被收买的模样,好笑又无奈道:“还不同你宋姐姐道谢。”
晏琦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紧紧抱住了宋枳软的手,“宋姐姐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喜欢你啦。”
宋枳软也哑然失笑。
说起来上辈子她同晏琦的关系也一般,小姑娘主动接近她却没得到热情反馈,是人都会失望。
只是那时宋枳软刚失去父母亲人,见着晏琦,就像是看到了昔日那个幸福的自己,不可避免的,她必须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有些卑劣,竟然有些嫉妒父母俱在,全家专宠的晏琦。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了。
“喜欢就好。”她抬手摸了下晏琦的脑袋。
老夫人见两个小丫头欢喜,嘴角上扬道:“过不了多久就是春日宴了,
琉儿,你这阵子从国子监回来,有几日假,正好可以带着琦儿去买几件衣裳。”
晏琦年岁小,加上方才得了宋枳软的礼,恨不得时时刻刻同宋枳软黏在一起。
“我要宋姐姐也和我和哥哥一起去。”
宋枳软愣了下。
去买衣裳?
她现在身上的余钱不多了。
先前布庄那儿只付了定金,之后还要付剩下的钱款,虽然不用盘铺子了,但去别的成衣铺卖流光锦,为了安人家的心,多多少少要给些银子。
这样算下来,杂七杂八,她剩下的钱得极为拮据的花。
“你宋姐姐又不用相看人家了,你是陪你哥哥去的。”甘夫人戳了下小丫头的额头。
老夫人方才没提及让宋枳软去春日宴,倒不是因为她同晏骜川的婚事,而是宋家昔日过于风光,如今全家覆灭,只剩下个宋枳软,孤零零的去春日宴,只怕与往日相差太大,会被人嘲笑。
“阿枳,春日宴你想去吗?”曲夫人小心问。
宋枳软记得前世因为宋家的事,她是没去春日宴的。
不过如今……
“姐姐就陪我一起去嘛。”晏琦将脑袋靠在宋枳软的肩膀上撒娇。
晏琉看了眼宋枳软,小声提醒妹妹,“琦儿听话,别让你宋姐姐为难。”
“我去吧。”宋枳软松口也是众人未想到的。
“好耶!”
晏琦鼓掌,“那咱们明日去买衣裳。”
宋枳软动了动嘴唇,“我倒是有衣裳,就不用买了。”
“可是姐姐,你身上这件裙子我见你穿过好多次了,都有些旧了。”晏琦童言无忌,众人听了却有心。
甘夫人一筷子拍在晏琦脑门上,“平日里你爹教你识字你不专心,只顾着放别的地方。”
晏琦方才不说,老夫人还没意识到,宋枳软来晏家这么久,似乎穿的都是旧衣裳,眉心紧皱,看向曲夫人,“怎么没给阿枳制新衣。”
曲夫人这两个月来又是给老爷子侍疾,又是帮忙整理几个院子,还要操持着整个晏家,平常关心着宋枳软的饭食和屋子陈设,倒是忘记了月例银子这回事,当下便愧疚得不能自已。
“阿枳,是我忘了同下头人说要给你发月例。”
“无妨的姨母,我…我来晏家之前,姑母给了我不少体己钱。”
宋枳软不愿让曲夫人愧疚,于是选择善意的谎言,“我身上还有不少呢,只是我近来懒惰才没去制新衣,明日正好陪琦儿去看看。”
曲夫人蹙紧眉,“我明日让账房给你送过来。”
宋枳软摇头,“真的不用了。”
“你姨母给的,就收着。”
老夫人出声:“都是一家人了,何必推辞。”
老夫人这么说了,宋枳软也不好再矫情,便应了下来。
一大家子用过饭,老夫人扫了眼饭桌上的菜,对宋枳软道:“这道八宝鸡阿川喜欢吃,
阿枳,我记得你的牡丹院同萱草院离得近,不如你帮忙带过去?”
从万寿堂过去,牡丹院和萱草院的确是顺路,宋枳软便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到萱草院没花多少功夫,宋枳软敲了几下主屋门,只听晏骜川略显漫不经心的语气。
“进——”
宋枳软也没多想,推门而入,同榻上衣衫半解的少年对视上。
只瞧对方只着里衣,一只脚踩在床上,倚在床边,衣襟松散,隐隐约约露出一小片光滑结实的胸肌。
视线下移,他的腹肌亦是块垒分明,从后腰上缠过来的白色纱布一头被少年叼在了嘴里,长眸抬起,风流懒散。
这样放浪形骸的动作,竟不让人觉得淫魅,或许也是因为少年眸底澄澈,令人生出万千遐思,风月无边。
“……”
“……”
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上,皆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