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得抽噎不止,脱了力,仰头靠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无力痛哭。
大家伙心里清楚,这位大抵就是黄夫人了。
毕竟黄志就站在妇人身旁,瞧见晏骜川几个来了,没好气道:“怎么就让他们过来,他们怎么会查案子。”
“他们是第一个见到你姐姐的,休得胡言。”
黄老爷同黄志的长相有五分相似,只是黄志更胖,五官挤在一张胖脸上,而黄老爷则是干瘦,不像是常人印象中首富的模样。
“烦请几位大人帮忙,一定要将杀害我女儿的真凶抓到!”
宋枳软无声打量着黄老爷和夫人,瞧上去倒着实是伤心欲绝,黄志表情倒是只有些不耐烦。
“黄老爷,请问二姑娘先前有去过戏楼吗?”宋枳软问。
黄老爷见这姑娘跟随着衙役,应当也是协助办案之人,如实道:“她先前从未去过戏楼,也不爱听戏。”
“是她!一定是她!”
黄夫人攥着帕子,忽然惊叫出声,眼神里闪过惊恐之色,“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
宋枳软同乔风意对视了一眼,同时发问。
“是谁?”
黄夫人落泪,欲言又止:“就是…就是……”
“提那晦气的人做什么。”
黄志显然已经猜到自己母亲说的人是谁,皱紧眉头,一脚蹬开身边的椅子,怒道。
“都是因为她,害得我兄长到如今都一蹶不振。”
晏骜川淡声问:“黄老爷,若是有关案子的事,烦请不要隐瞒,
你们方才说的,可是戏楼中人?”
黄老爷闻言顿了下,随即沉沉点了点头,先训斥黄志:“就算柳娘未过门,
那也算是你嫂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她若是真当自己是黄家人,怎么会在出嫁当日自缢,
我兄长至今未娶,都是因为她。”
黄志冷哼,看样子当真不喜欢黄老爷提及的那柳娘。
黄夫人捂着胸口,痛哭:“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是我不该跟她说,她只是一介戏子,身份低微,
可我本意只是想要她嫁过来之后,好好服侍勇儿,守好本分,
日后不要再生唱戏的念头,更不要做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
她觉得我是羞辱了她,为了报复我,就在大婚当日,吊死在了戏楼里。”
“母亲您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提携她两句,
是她不知好歹,一个戏子罢了,我们家愿意收了她,算是她八辈子的福气,
还以为她和我兄长多情深意重,没想到竟然用自缢来诅咒我们家,
不过是个自轻自贱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黄志甩袖离开。
宋枳软听到柳娘这个名字时,转过去又同乔风意对视了一眼。
没错。
先前花大娘提起过这个名字,戏楼前些年生意很好,全是因为有个很会唱《赵贞女》的伶人,正是名叫柳娘。
卖给宋枳软铺子的王四就声称自己和妻子常去听《赵贞女》。
只是后来那伶人病死了,就再没去看过,戏楼又因为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柳娘?是不是唱《赵贞女》很有名的那位伶人?”宋枳软问。
黄老爷叹了口气:“就是她,起初和我家长子两情相悦,
其实别看我们黄家在临安府有首富之名,可我们心里头也有谱,
祖上没有当官权贵,不过是经商致富,更论不了什么世家大族,
外人说娶妻不娶戏子,但我们也不是那般有成见的门户,儿子喜欢,我们也就答应了,
只是我夫人觉得唱过戏的,心思野,就想着成亲前提点柳娘两句,
不料第二日成婚,柳娘就负气自缢了。
我们当时害怕名声不好,戏楼也担心日后的生意,就统一对外说是病死的,
可怜我那儿子痴情,这些年来都未再娶妻。”
宋枳软当时听花大娘说柳娘是病死的,也没多想,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她自缢,死了一了百了,还要化作厉鬼,来害我黄家。”
黄夫人沉痛道:“我小女不过双十年华,尚未婚配,就这样葬送了性命,我苦命的女啊——”
黄家老爷夫妇心情沉痛,晏骜川自然也不相信会是冤魂索命,又问过黄家还有没有别的仇家,只是黄老爷都否定了。
后面的问话几乎没有意义,一伙人商量便打算先回府衙,听听仵作还有没有查出别的问题。
刚迈过门槛,长廊下就有人疾步过来,几人都走出去了,正好撞到了后一脚迈出去的宋枳软。
“——”
宋枳软被这出现得猝不及防的男子撞得往后跌,好在对方搀扶的动作也快,及时抓住了往后倒的宋枳软。
虽然人是扶住了,只听众人都听见了清脆的“哐当”一声,纷纷往那掉出来的东西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