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们这边,才刚刚浇上黄河水,地里的土还偏向于贫瘠,肥力不够,今年都才刚刚种上小麦,就算种其他的,乡亲们也不会啊!
再说了,不管干什么,都需要投入一定的成本,这几年乡亲们在砖窑和工地打工,虽然挣了点钱,但也不多,建房子和整地就已经花去了绝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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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上学读书,将来孩子大了结婚,成家,哪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
“再说了,我们这里的滩羊那可是上过国宴的,这就是最好的一张招牌,销售的事,我有信心能办成。”
“而且还有凌教授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在,有他们知道,我们能少走好多弯路呢!”王重认真的道。
“你说的有道理!”老支书点了点头,却品出了王重的弦外之音:“那所以你到底想干啥?”
“叔爷,你看哈,现在蘑孤还在试验,推广还要些时间,但滩羊已经可以开始养殖了,如果乡亲们看到除我之外,还有几户人家,也因为养殖滩羊挣了钱,你说他们会不会争相效彷呢?”
老支书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看着王重:“你小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能在支书的位置上干那么久,能够在涌泉村积攒下这么高的威望,能够看出吊庄的前景,知道未来比现在更重要,老支书可不是什么生瓜傻蛋。
“养羊吗,没有问题,你就说啥时候吧,到时候我让水旺他妈也过来,正好现在水旺他爹要忙着砖窑那边的事,我还正愁家里那几亩地没人照看呢。”
“婶子是个能干且细心呢,她要是能过来,那这事儿一准成。”王重本就是奔着水旺他妈过来的,不过来之前,王重还担心老支书会舍不得在涌泉村的那些田地和屋子呢。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王重多虑了,老支书可没那么迂腐,知道什么叫做取舍,知道哪边的日子更有奔头。
老支书问道:“你还准备找哪几家?喊水他们家?”
王重点头道:“尕娃妈现在不就在这边呢吗,还有得宝跟喊水叔,他俩现在一个是建筑公司里的副经理,一个是窑厂的技术骨干,两人每年挣的钱,可都不比得福少,涌泉那边,就那几亩地,浇水还不方便,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他们一家子人一年嚼用的,干脆让他们把得宝妈也接过来,一块儿来这边过好日子。”
老支书对于王重的话极为认同,其实就算没有这一出,他也打算找个时间让李大有赶紧回涌泉把水旺她娘也接过来。
日子过的好与不好,老支书自己心里有杆秤,未来又没有奔头,老支书有眼睛能看。
以前在涌泉村的时候,要是年景好些,一年到头还勉强能够混个温饱,要是遇上个灾年荒年,那就真的只能饿肚子了,挖草根,啃树皮,漫山遍野的寻野菜。
建国以前,更有甚者,要是遇上荒年,连草根和树皮都啃完了,就只能用观音土来果腹,最后弄得个撑死胀死的下场,要么就是整村人拖家带口的跑出去要饭。
好在最近这些年,国家越来越强盛,经济大环境也越来越好,涌泉村的日子虽然仍旧不好过,但也多年没有饿死过人了,要是实在没饭吃了,国家还有救济粮发。
可就算是有救济粮,那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喝风吃土,浑浑噩噩的勉强度日罢了。
哪像现在,这才七八年功夫,房子建起来了,地也整好了,家里有了存款,不用再像以前在涌泉的时候那样,一天三顿全是洋芋,早上蒸,中午烤,晚上煮。
这才几年功夫,现在自家顿顿都能吃上白面了,偶尔还能割上两斤羊肉,打上半斤散白,解解肚皮里的馋虫。
“重娃子,我知道你是一门心思的为乡亲们好,不然以你的本事,就算跑到燕京去,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老支书看着王重,脑中忽然一股脑的冒出许多想法来:“我就是个老山汉、庄稼人,书上写的那些个大道理我也不懂,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你现在又是弄建筑公司,搞砖窑,还弄农场,搞实验,又是养羊,又是种枸杞,还种葡萄、中西瓜的,现在还要想法子去弄什么销售。”
老爷子掰着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说道。
“你一天天跟陀螺似的的来回转,也没个停下来的时候,别说我们人不是机器了,就算是窑厂里头的那些机器,用久了也要歇一歇,修一修,哪有一直不停的。”
“远的不说,就我们村里,以前好多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干的很,天天起早贪黑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累,可等他们上了年纪,各种各样的病也就一下子都冒了出来,瘫了起不了身的也有不老少。”
老支书看着王重,眉宇间带着担忧:“你现在年轻,身子骨硬朗,扛得住,可你也不是铁打的,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
“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那么多做什么,够用就行了。”
听着老支书关切的话,王重心中触动颇深,莫名脑海中就浮现出现实社会中自家叔公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老支书,两人的音容笑貌虽然千差万别,可对自己的关切,却都如出一辙,发自内心。
“叔爷,你就放心吧,”王重微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嘞,您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就是想,趁着现在年轻,精力旺盛,多忙几年,等再过几年,乡亲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有了稳定的营生,我也就该退休了,到时候我就带着水花还有平安平顺,好好的过我们自家的小日子。”
老支书看着微笑着的王重,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重又不是蠢人牛马,也不是娃娃了,自然知道轻重。
“你心里有数就行!”老支书语重心长的道:“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词叫啥来着,什么结合?”
“劳逸结合!”
“对对对!就是劳逸结合,你不是常说,劳逸结合才能长命百岁吗!”这话一直都是王重劝老支书的话,就是怕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味的干活,最后落得跟原剧情一样病倒起不了身的下场。
“叔爷,您就放心吧!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咋给你调养身子!”
“对了,还有这个药酒,这是补身体地,你老记着,一天可千万不能喝超过三两。”王重一脸严肃认真的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和两个小家伙玩了起来。
······
九八年夏,金滩村的田野上,一片金黄,地里的麦子颗粒饱满,夏风拂过,麦浪翻涌,此起彼伏,一种和大海截然不同的美,让人不自觉便沉迷其中。
乡亲们唱起了信天游,拿起了镰刀,带着头巾斗笠,穿着短衫褂子,一家老小齐上阵,俯身在田地见,一茬一茬的割麦子。
整个北方地区,因为地域不同,气候不同,日照时间的不同,每年各地麦子成熟的时节也不同,旧社会时期,还衍生出了一个职业,唤做麦客,就是专门奔走在这片土地上,以替人割麦为生。
白鹿原里的黑娃,就是个好麦客。
不过王重的农场显然用不着请麦客,两辆收割机,四辆拖拉机轮番上阵,两百亩的小麦,从早上天刚亮一直干到天黑,还剩下几十亩。
第二天上午,收割机和拖拉机继续上阵,花了三个小时,才把农场里剩下的几十亩小麦全部收割完。
两百亩地,收了将近十五万斤小麦,这个数字算不上太高,平均下来,一亩地也不到七百五十斤。
村里收的亩产比王重多的不少,比王重少的也有。
王重猜测,应该不是小麦品种的问题,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土壤的肥力还不够,还有农场这边的打理,不如某些乡亲那么精心。
毕竟王重的农场才弄了几年,虽然已经经过多次沤肥,但原先到底是戈壁滩,不如那些沃土千里的平原肥沃,也不奇怪。
而且两百亩小麦地,打理起来,也更费劲,还有收割和运输过程中也难免会有一些损耗。
十五万斤小麦是个什么概念,差不多一百个立方,要是堆满的话,差不多能有大半个教室。
除了这两百亩小麦,还有八十亩亩的玉米,五十亩的枸杞,二十亩的葡萄,剩下的,目前全都种着菌草和燕麦草等多种戈壁滩中原生长的好几种植被和灌木,是那一千多头滩羊的草场。
收割完麦子之后,王重和凌教授他们,立马又钻进了孤棚里头
大棚是早就搭好了的,棚子搭的不多,占地也才两亩,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凌教授带着学生和助手们,整日泡在孤棚里,仔细的观察着菌孤的生长,细细的记录着每一个区域里孤群的生长状况。
而另外一边。
闽宁村的建设还在进行之中,得宝跟水旺他们一日比一日忙。
得宝他妈跟水旺他妈,也在夏初的时候,被马喊水跟李大有,从涌泉村接了过来,还各自在他们自家家边上弄了个羊圈,每家从王重这里买了二十只羊羔。
不仅如此,王重还从村里最近两年才刚刚过来吊庄,又没有去闽省打工的年轻人里头,招了十个人,让他们跟着凌教授等人在孤棚里头工作,一边打杂,一边和凌教授等人学习蘑孤的种植。
而水花那边也没闲着,水花去县里重新注册了一个公司,成立了山海集团,将建筑公司,窑厂还有新成立的农副产品销售公司,还有几个农副产品加工作坊,都归到了山海集团旗下。
又在附近的兴庆、海吉、固原、青铜峡等县市地区,成立了销售点,开始开拓农副产品的销售渠道。
水花聪明,学习能力极强,又肯吃苦,能干,不仅仅是个好的贤内助,在王重规划的产业链当中,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王重两口子都忙着搞事业,平安和平顺两兄弟,就只能扔给李老栓了,李老栓以前伺候牲口是一把好手,没成想这会儿照顾两个外孙,也照顾的极好。
时间很快就来到九八年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