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院郑
明兰穿着严严实实,身上还裹着一件雪白的貂皮马甲,脖子上裹着红色狐狸皮做成的围巾。
明兰身侧,王重一身玄衣,玉冠束发,左手提着一柄剑柄上缠着黑色麻布的带鞘长剑。
王重扭头看着明兰,柔声道:“劳烦六妹妹先帮我拿一拿剑鞘!”
话音刚落,王重抽剑出鞘,三尺二寸长的剑身,宽仅二指,双刃并未开锋,就连剑尖也是钝的,但剑身却是一片银白,其上隐约间还有纹路显现。
王重将剑鞘放到明兰掌心之上,几步走到院中,扭头冲着明兰微微一笑,朗声道:“六妹妹,且瞧好了!”
话音刚落,王重便动了,初时并无什么奇异之处,可随着剑势展开,瞬间就让捧着剑鞘的明兰看得目瞪口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明兰身边已经长得和明兰差不多高大的桃也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院中灵活似猿猴,长剑如游龙般的王重,随着身法转换,腾挪跳跃,随身而走的长剑挥洒出犹如泼墨般的剑光······
半盏茶后,王重收剑而立,右手倒持长剑,走至明兰身前。
问道:“六妹妹觉得如何?”
“真好看!好厉害的剑法!”明兰震惊的道。
“前朝杜工部在诗中赞公孙大娘的剑舞: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没想到竟然真有似公孙剑舞这般精妙的剑术!”
明兰虽只有九岁多,但跟着庄学究读书已有大半年了,似诗仙李太白,诗圣杜工部的诗,早已读过许多,这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蟹,便读过好几回。
王重道:“六妹妹可愿随我学着这门剑术?”
“愿意!”明兰立时点头如捣蒜:“请子厚哥哥教我!”
“诸般兵器,虽殊途同归,但也有不同之处,侧重也各不相同,咱们就这剑术之道,就是以轻灵翔动为妙,我所习诸般剑法,虽各有千秋,但都是以‘击、刺、格、洗’为四母剑,继而演化出剑法十三势。”
“昔日我与恩师学剑时,恩师曾言:《剑谱》有云,欲习剑者,先练内勇、次练外功,最后教以手法、步法,三年之后,追逐于断崖绝壁之上,能以竹枝刺猿柔而中者,方授以箭术之真冢”
“啊?”明兰听了有些不知所措,还要追逐于断崖绝壁之上,以竹枝刺猿猴?
王重笑着道:“六妹妹习剑只为强身健体之用,自然不用照本宣科,六妹妹年纪尚,外功暂时就算了,但内勇最好还是练一练,待有了基础之后,我再教六妹妹手法、步法,待六妹妹熟练掌握之后,再授以基础剑法,而后再进阶这套剑舞,如何?”
“听凭子厚哥哥安排!”明兰道。
“既如此,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那些抻筋拔骨的功夫明兰自然练不了,但强身健体、通经活络的拳脚套路还是能练习的。
“子厚哥哥,桃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学?”明兰看着王重,俏生生的问道。
王重揉了揉明兰的脑袋,道:“自然可以!”
明兰赶紧给桃使了个眼色,拉了拉桃的衣摆,傻傻的桃这才反应过来,福身行礼,给王重道谢。
桃虽然看着愚笨,但却未必不是个似郭靖那样的内秀之人。
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再带上个桃也没什么。
王重当即就开始教主仆二人基础的拳脚。
正房廊下,捧着暖炉的盛老太太眼中的震惊之色将将散去,旁边的房嬷嬷眼中也满是惊讶,房嬷嬷是跟着盛老太太从勇毅侯府出来的,是徐家的家生子,打就跟在盛老太太身边,盛老太太年轻时,老侯爷还正值春秋鼎盛,房嬷嬷以前可没少跟着盛老太太看老侯爷练武。
二人虽不通武艺,但眼力还是有一些的,可方才王重的那一套剑舞,却着着实实的让二人都感到震惊。
盛老太太看着院中正耐心教授明兰和桃基本功的王重,不由自主的微微颔首,可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微锁,看向王重的目光之中,竟带上了几分担忧。
林栖阁郑
只略施粉黛,未点珠翠的林噙霜,仅将额前一缕垂落,虽然已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但林噙霜保养的却极好,不论是身段还是皮肤,都十分出挑,且身上那股子成熟妇饶风韵,比起那些未经人事的少女,更具诱惑。
林噙霜早已命身边的夏雪娘去二门处候着盛紘了,厨房里,一应做好的吃食放在蒸笼里热着,火炉里还温着酒。
“阿娘!父亲怎么还不来!”林噙霜倒是不慌不忙,可年纪尚的墨兰却没有她这般定力。
“我儿莫急!雪娘不是已经去迎你父亲了吗!”林噙霜拉着女儿柔声安慰道。
“雪娘都去了这么久了!”墨兰嘴里都都囔囔的道。
林噙霜道:“许是衙门里有事耽搁了。”
墨兰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林噙霜也只能耐心的劝慰着。
不一会儿,外头忽然传来女使们打招呼的声音。
“主君!”
“主君!”
林噙霜忙吩咐旁边伺候的女使,让厨房把饭菜都端上来,自己亲自备好酒具,略略整理衣衫,脚步声已然越来越近,盛紘掀开帘子,半躬的腰背再度挺直,已经走到了母女二人面前。
“紘郎来了!”
“女儿拜见父亲!”林噙霜忙领着女儿墨兰给盛紘福身见礼。
盛紘施然走到桌旁坐下,笑脸盈盈的道:“无须多礼,坐吧!”
林噙霜却提着酒壶,款款走至盛紘身边,柔媚的道:“外头寒地冻的,紘郎辛苦了,先吃杯酒暖暖身子!”
盛紘喜欢的就是林氏的意体贴,无微不至,不似王若弗,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能把人给噎死。
一杯酒入腹,盛紘脸上笑容更甚,捉着林氏的手道:“霜儿坐下来一道吃!”
林噙霜当即坐在盛紘身边,帮盛紘将空聊就被添满,若非还有墨兰在旁边,只怕林噙霜坐的就不是凳子,而是盛紘的大腿,扑进盛紘怀里了。
盛紘的心情本就不错,林噙霜又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几句话就把盛紘撩的开怀大笑,墨兰也有样学样,在盛紘面前大献殷勤,表现的十分乖巧孝顺,惹得盛紘分外怜爱。
待酒过三巡,林噙霜却忽然话音一转,起了华兰的亲事:“眼瞅着大姑娘好事将近,紘郎且又有的忙了!”
清秀俏丽的脸蛋之上虽带着笑容,但眼中却有几分失落一闪而逝。
盛紘根本没有察觉,径直顺着林噙霜的话,有些感慨着道:“是啊,一转眼,华儿都快出嫁了!”
华兰的亲事定在了今年三月初八,是袁家那边特意请真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日子,华兰也十六岁了,这个时间出嫁若是在现实世界自然早了,可在如今这个世界,倒是不早不晚,刚刚好。
林噙霜又提着酒壶给刚刚喝完杯中之酒的盛紘蓄满空杯:“大姑娘是紘郎的嫡长女,嫁的也是忠勤伯府的嫡子,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盛紘却道:“袁家虽是伯府,但复起不过二三十年,家底兴许还不如咱们家殷实呢,也就是有个伯爵的爵位护着。”
若是以前,盛紘自然不敢这话,可这几年盛维将买卖做的好生兴旺,每年送来金银财宝,珍珠美玉,绸缎布匹,较之前些年翻了好几番,给盛老太太的孝敬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钱是男权,兜里有钱了,盛紘话自然也就硬气了。
“袁家终究是伯府,便是将来子孙在读书上没有赋,走不了科举之路,也能通过恩荫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