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正月初二。
柯府内，竹竿林立，彩幡随风飞舞，火堆中的竹节时不时爆炸，发出响动，这也是“爆竹”一词的来由。
至于形状各异、千奇百怪的彩幡，出自牛芳芳之手。
哦，请称呼牛县君。
五品官员的妻、母封县君，散官和职事官的待遇，在这上头是一致的。
昨天某牛姓县君着五钿钗礼衣入内宫朝拜了皇后，得乘一番厌翟车，得意着哩。
柯大有盯着竹节，响一声、笑一阵。
柯行在院中抽着陀螺，“叭叭”作响，引得柯大有时不时转眼过去看看。
“大有呀，这叫鞭聪明，等你长大了，跟小叔父一起抽。”牛芳芳轻言细语地说。
柯喜笑嘻嘻地搓着竹蜻蜓的柄，放飞竹蜻蜓，喜得柯大有手舞足蹈，要不是牛芳芳身手好，都不太容易抱住他。
出生五个多月的柯大有，抱出府去，街坊都得说一岁半。
虚岁。
主要是阿娘身体壮，母乳从来不缺乏，柯大有胃口又好，搞得柯斜抽时间为他洗手臂时，总是要多花一点时间去洗肉肉堆积形成的褶皱。
藕节似的手臂，可爱是可爱了，清洗时增加了一点难度。
“有客来访！”
柯达崖现在都极少通传了，赵宽颐这娃儿精着哩，跑得特勤快。
柯斜本想让赵宽颐和赵谱回栎阳县赵庄与家人团聚，可赵宽颐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员外郎，别打扰我们挣赏钱，还得攒够了娶婆娘哩。”
这小算盘打得哗哗响，长条尾巴就能当猴子了。
不是柯府没给他们赏钱，赵宽颐要挣的，是访客给的赏钱。
反正，混迹过市井的赵宽颐，别的不会，好听话那是不带重样的，就算词穷了还有赵谱帮衬两句。
每次看到赵谱那半本《论语》，柯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除了恶客，正月的客人是不能拒绝的。
一身幞头、圆领袍，圆滚滚的魏伶提着个鸟架子，上面立着两只八哥，鼻羽自上喙基部长出，由前至后依次翻在鼻后形成耸立的羽冠，外侧八根飞羽中段、次级飞羽末端为白色，尾羽黑色且多有白斑，喙、脚为黄。
不知道魏伶给了赵宽颐几文钱，这中男跑得贼殷勤。
来访的除了魏伶，还有他本坊出身的婆娘、六七岁的娃儿，都喜庆着呢。
“恭喜发财！”
“万事如意！”
“平步青云！”
“聪明伶俐！”
“学业有成！”
两只八哥没有任何束缚，爪子抓住支架，一边荡漾，一边交替地说着好听话。
柯大有黑溜溜的眼珠随着八哥而动，咯咯直笑。
“你好，你好！”一只八哥看到了柯大有，尾羽一翘，打起了招呼。
柯大有口齿不清地回答：“好……”
连矜持着的柯恶都笑了，这可是乖孙孙第一次说话哩！
准确地说，还不能算说话，只是第一次吐出大致能听懂的字节，要到柯大有基本能用语言交流的时候，还有几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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