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历史上王允和吕布之间存在着什么隐秘的关系,那刘琦是绝对相信的。
因为在历史上,就是王允串联吕布,一举诛杀了董卓,这事人尽皆知。
但是在这个轨迹和历史上已大不相同的时代,王允和吕布之间难道还会有什么关系么?
刘琦脸上的疑惑地神色,自然是瞒不过王允的老辣的眼睛。
王允似笑非笑地问刘琦道:“伯瑜莫非信不过老夫?”
刘琦很是认真地道:“司徒莫怪,不是刘琦信不过司徒,只是那吕布乃一边郡武夫,而司徒乃是当朝重臣,怎么还会跟他扯上关系了?”
王允叹息道:“老夫也不是不得而为之啊,毕竟老夫当初在长安时势单力孤,仅靠我们这些公卿所掌的乌合之众,实在难成大事,如此老夫便不得不去寻并州军帮忙了。”
刘琦似笑非笑,道:“明白!所以司徒就找上吕布了?”
王允被刘琦瞧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他堂堂一个三公,去捧吕布的臭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瞒伯瑜,其实前番在长安,吕布与老夫就已经私下有了协议,共诛董卓,以伐不臣。”
“吕布答应了?”刘琦皱着眉道。
“吕布若不答应,老夫在长安时,便已经是被抄家灭族的下场,哪能活到今日?董卓怀疑吕布,吕布又何尝满意董卓?只是后来得陈王为盟,老夫接下来的行动,便没有去用吕布,任凭他率兵随董卓去征战。”
刘琦心下感慨,王允和董卓的这一局,到底还是董卓胜他半筹,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天幸他真的攒下了吕布这么一个人脉。
“若伯瑜觉得可行,老夫亲自为使者,前往美阳县说吕布与我等联合,袭董卓后方,如何?”
“司徒远在西华山,但对这关中之内的形势,还是蛮了解的啊。”刘琦微微一笑,道:“听公之言,司徒想来已是知道吕布被董卓削了兵权,待在美阳县赋闲养伤。”
王允言道:“老夫在来此之前,确实不知吕布已经被董卓疏远并夺取了兵权,只是这一路上,闲来无事与你们那位引路的使者攀谈,方知此事……吕布这人是很小心,若是伯瑜你派人去与他商议联合之事,他必不会轻易答应,但若老夫前往,则必可说动吕布,你信也不信?”
王允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颇有些得意之相。
刘琦自然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王允在雒阳待过,后来又在长安待过,这期间他一直和吕布在一个城池居住,若是以有心算无心,想要博得吕布的好感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最重要的是,王允和吕布都是出身于并州。
在没有通讯设备的古代,特别东汉末年,老乡之间的关系要远胜旁人。
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么简单了,老乡见老乡,感情好的嗓子都得哭冒烟了。
最重要的,是王允的家族在并州声名极大,属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类似于吕布这样的武夫,若是他和王允还都在并州,怕是他连王允家的门槛都迈不进去,更不用说是两人倾心结交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西楚霸王项羽崇尚这个观点,吕布也是一样。
翌日若是回了并州,光是带着中郎将的官职回去,对他而言怕还是不够……但若是能让并州名门的王家人对他谦恭以待,以友待之,这对于出身不够档次的吕布来说,是一件足够让他吐气扬眉的事情。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特别是在这个阶级被严重划分的时代,无数贫民羡慕豪强的庄园式生活,又有无数豪强羡慕世家门阀,更有诸多寒门士子羡慕那些经学之家……
刘琦对王允道:“天幸司徒亲临陈仓,相助我军成事,那就烦劳司徒写书信一封,我派人送往美阳县,交与吕布。”
王允一抬手,挡住了刘琦的话头:“事情紧急,非得老夫亲力为之不可……老夫亲自去见吕布如何?”
不仅仅是刘琦,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陪宴的典韦,甘宁,法正,马玄……甚至就连伏完都是大吃了一惊。
伏完手中的汤勺都被惊掉在了地上。
他也顾不得去捡勺子了,而是哆哆嗦嗦地问王允道:“子师,你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了吧?那吕布乃是虎狼之辈,你亲自前往去说服他,万一那吕布翻脸,拿了你绑缚于董卓,你岂不死的冤枉?”
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吕布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王允站起身,道:“若吕奉先果真如此相待,那王某便认栽了,终归也是为国捐躯,老夫不悔……就算是死,这般死也是死的值得,老夫也算是让天下人看到了什么是为国捐躯,什么是忠贞志士,什么是浩然正气……若天意合该老夫殒命,老夫愿以死为陛下筑起这最后一道守护汉室的高墙!”
不论王允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就冲他敢只身前来这陈仓军前,更感前往美阳去说吕布与己方联合,这个人就是值得敬佩的。
刘琦固顾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腰部呈三十度弯曲,来向王允表达自己的敬意。
其他人亦是纷纷对王允施以敬礼。
致敬完后,刘琦又问王允道:“司徒何时想要去吕布那里?”
王允显然很着急,道:“此事不可拖延,依老夫看,明日便立刻动身!”
也不知是这老头对汉室过于忠心,还是对董卓的恨意太深,刚刚从太华山那边一路要饭归来,如今却又着急忙慌的要去美阳县说服吕布,连歇息都不歇息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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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敬业了。
“王司徒好歹也休息两日再走,不然唯恐身子骨吃不消。”刘琦良言相劝。
王允却是重重地摇了摇头,道:“不歇了!还是破董卓的大事要紧,每晚一日,天子便多一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