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是刘虞的长子,也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继承人,刘和若是有谏言,刘虞自然要非常慎重的来听。
“儿啊,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刘和先是向着刘虞施了一礼,方才言道:“孩儿知道,父亲眼下所思为何……如今天下纷乱,各地牧守雄踞一方,自领军政,不听朝廷号令,父亲昔日来幽州,一举平定举、纯之乱,后又招募百万流民,开通边境,可以说幽州这里承载着父亲的心血,父亲不想离开这里的心情,孩儿万分理解。”
刘虞抿了抿嘴唇,长叹口气。
“而且,离开了幽州,前往雒阳,终归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受制于人,远不如放任于地方来的滋润,舒坦。”
这最后一句可算是说到了刘虞的心坎中,虽然这话不能随意乱说,但毕竟他们父子之间,倒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吾儿知我,唉!其实为父也甚是为难,若是换成平日,天子召我入京的这份诏书,为父绝不会应,定将想出千般理由回绝陛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说到这的时候,刘虞脸上的愁苦更甚了。
“只是自打袁绍击败黑山之后,其势日益强大,整个河北,不论是士族还是门阀豪强,尽皆归心,声势远超于我,若我所料不错,袁绍下一步定是要攻取幽州了,但我们目下的实力到底能否与袁绍一战……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刘和轻叹口气,道:“父亲,其实此事很好判断,根本不需细想……我们眼下,断然不是袁绍的对手。”
刘虞的心不由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父亲虽然在北地多年,又平了举纯之乱,但却是借着诸豪之力,而非治军之能,论及治人,父亲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但论及治军……”
说到这,刘和摇头叹息:“此非父亲之所长啊。”
“是啊。”刘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为父连公孙瓒都不是对手,又焉能对付的了袁绍?和儿你说的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早晚身首异处。”
刘和拱手道:“其实以父亲的声望,袁绍也不想轻易对父亲就下痛手,毕竟父亲与公孙瓒不同,您在幽州素有人望,袁绍不到最后关头,想来也不想轻易谋害父亲,父亲若是能主动离开幽州,对袁绍而言也是件天大的好事,他必会放父亲离开的。”
刘虞长叹口气,道:“可惜啊,以为父这般的年岁,今次返京之后,日后若是想在替朝廷牧守一方,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不想,刘和却摇头道:“也不尽然。”
刘虞闻言一愣,道:“何意?”
刘和低声道:“如今朝廷虽然已经在司隶,京兆等地站稳了根基,但中原之地已为曹操窃据,河北归于袁绍,北境繁华之地的口赋、人丁、资源皆不能为朝廷所用,只有荆州的刘伯瑜,如期为天子进贡财货并辎重用度,时间一长,朝廷岂能干休,早晚必将拓展,到那时便是父亲大显身手的良机了。”
刘虞捋着自己跌胡须,认真地想了片刻之后,方道:“你的意思是……朝廷有意往西拓展?”
刘和点头道:“正是,关中以李傕,郭汜等为首的凉州诸将,各据地盘,虽已被朝廷赦免,但以王允的性情,必不会放过他们,”
“而凉州之地,马韩二人代替董卓在那里据守多年,朝廷目下往东发展不得,想来只能往西,而可用之人,不过吕布,皇甫嵩,朱儁而已……”
“但吕布乃是虎狼,一旦放往凉州,必成尾大不掉之势,陛下和王允必不能许,而皇甫嵩和朱儁,近日听闻皆身体有恙,恐难远征,朝廷之中其余诸将,要么不够资格,要么资格够了却不得天子信赖。”
“但父亲却不一样,父亲多年镇守幽州,替陛下牧守北方,自打父亲到了幽州,这北疆之地变化之巨天下皆有目共睹,天子不用父亲平关中和凉州,又当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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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虞闻言,顿时心动了。
“届时父亲能够在关中,凉州站稳了脚跟,和在幽州之地替陛下戍边,又有何区别?”
刘虞认真地思虑了一会,突然道:“吾儿。”
“何事?”
“你适才说的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