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史慈正被捆绑,蹲坐于一处帐篷内。
他低着头,脸上充斥着伤感、矛盾之情。
他的心,在滴血!
适才交战时,黄忠、庞德、马岱、刘磐等人轮番骂他太史慈乃是背主之贼,是大汉的叛逆。
他们的话,深深的刺入了太史慈的心中。
太史慈能不明白他放弃了刘繇,转投孙策,在大义上站不住脚吗?
说实话,他当然清楚!
孙策攻略江东,攻打朝廷置官的不义之举,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
但太史慈心中有侥幸心理。
他觉得,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孙策做的事,虽一时会被世人认为是污点,但在成就功业,拿下扬州之后,这些污点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哪怕就是朝廷,尚书台,也会为了安抚孙策,而下诏承认孙策的合法地位。
到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也就合法了。
太史慈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想赌一赌。
可是,当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汉贼”的时候,太史慈的心态着实有些绷不住了。
适才在战场上,他甚至在一时间之间陷入了迷茫。
说实话,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
一失足,再无回头路!
太史慈深吸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态。
不知一会,他是会被押解去见此营中的主将,还是会被押解到彭泽见刘繇。
这两个人,不论见谁,太史慈都无颜面对。
他希望自己被立刻斩首。
可是,这可能吗?
刘家人,会放过这个羞辱自己的机会吗?
就在太史慈心痛迷茫之时,就见张既走进了帐篷。
“足下就是太史子义吗?”张既开口询问道。
太史慈仰起了脸,急道:“某家便是太史慈,还请足下速速斩我……”
张既笑道:“某乃是镇东将军麾下的掾使张既,今奉镇东将军之命来见君,镇东将军说了,太史君与他乃同乡,既有同乡之谊,那镇东将军就不能害了君之性命。”
“今特使我来放太史君走。”
这番话说出来,太史慈呆住了。
“放我!?”
捉住他的这个人,果然就是刘繇的那第三子刘翊,现为朝廷的镇东将军的那个……
可问题是不管对方是谁,他竟然不杀我,还要放了我?
就在太史慈迷茫不已的时候,张既开口继续道:
“镇东将军要我给太史君带话,他代表他的父亲向太史君致歉,将军说了,刘氏与太史一族皆为同郡人,同乡之谊犹胜手足之情,可太史君因为身份,在刘公的账下一直不得重用,此事乃刘氏之过……而君以此为理由,而改投他人门下,也情有可原,将军对此事非常惋惜。”
“但这毕竟是刘使君不识贤才所致,所以将军觉得此事也怪不到太史君头上。”
这一番话说出来,太史慈的眼泪瞬时间就流了下来。
“我、我……你……你们为何不杀我,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啊……啊啊啊啊!!”
张既叹了口气,继续道:
“另外,镇东将军觉得,太史君离开了刘使君虽无不妥,可若为了成就功业,就投向那些攻略汉家城池的贼人,这就未免丢了东莱人的面皮了,且得不偿失。”
“今镇东将军代表朝廷南征,捉到了太史君,本当以叛贼论处,就地斩首,可一旦如此做,就彻底坐实太史君叛贼的身份。”
“毕竟是同乡人,东莱黄县的太史一族,若因此事落败,未免太可惜了。”
“念及太史君昔日曾保护刘使君安全抵达豫章,也念及同乡之谊,今日就放太史君。”
“还请君自重,勿要再堕泥道,继续与那些叛汉的奸贼为伍。”
“镇东将军平定扬州之后,自会向朝廷上表,罗列随同孙策叛汉之逆贼名单,这上面不会有太史君的名字,如此,也算保东莱黄县太史一族的清誉不受损。”
“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啊~~!!”太史慈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哭。
此刻的太史慈,是真心的后悔,无比后悔,他恨不能立刻持剑,抹了自己的咽喉。
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为人。
张既等待太史慈的情绪平稳了一些,方才继续开口:
“对了,自打太史君来了扬州之后,您的母亲,东莱刘氏在青州一直给予良米,多加照顾,请太史君放心。”
“不过,镇东将军的意思是,太史君若是与其继续为孙策张目,何不返回青州,侍奉于母亲身边,以尽孝道呢?”
说罢,张既从怀中取出了几份书信。
这些书信是太史慈之母写给刘基的,是向刘基表示感谢的。
先前,刘翊让刘基劝刘繇重用太史慈,但刘繇刚愎自用,并没有听。
后刘基无奈,便写信给东莱的刘氏旁亲,让他们代为帮忙照看太史慈之母。
而太史慈之母也托刘氏旁支,将感谢的信给刘基送了来。
这些信,刘基听闻刘翊到达了江东之后,就派人给他送了来。
就凭这一件事,在刘翊心中,大哥刘基的智商和情商,就远远超过他爹刘繇!
太史慈颤抖的看着张既手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