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洪都府有三间大药铺,分别是回春堂、如意堂,普济堂,不仅卖药,也负责看病,店里有不少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大夫。
李易与萧诗雯换上平民服饰,前往城中最大的药铺——回春堂附近看看。而万邦彦与何鑫等人则留在客栈,静候佳音。
回春堂内,药香扑鼻,来往的病人络绎不绝。李易与萧诗雯隐蔽在人群之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药铺的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他们以为计划可能出现变故之时,两个神色慌张的男子匆匆走进了药铺,他们的双手不停地搓揉着,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汉子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一屁股坐在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面前。“大夫,我的手……我的手好痒,快给我看看!要命啦,真想把手剁了。”
“大夫,救救我啊,我的手不行了,这他妈的谁受得了啊。瘙痒难耐,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另一个汉子哭丧着脸,扒拉开别的病人。那病人一看这汉子身材魁梧,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只能退避三舍。
坐堂的老大夫闻声抬头,看着这两位双手红肿,皮肤溃烂,脸部也有红斑的粗鲁汉子,不讲规矩、自私自利的样子,心中非常厌恶。
老大夫仔细检查了男子的双手,眉头紧锁,“你们这是中了麻毒,若不及时救治,恐怕……”
“大夫,求你救救我,我们有钱!”两人急切地打断了老大夫的话,眼中满是担心绝望之色。
老大夫看着这两个痛不欲生的人,叹息道:“不是老夫不想治啊,是官差在这里等你们。”
两人定睛一看,药房里走出十几个官差,把他们团团围住,两人也不敢反抗,被五花大绑押进药铺后面的院子里。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双手红肿的汉子,也被等候在此的官差捉拿。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如意堂,普济堂。
两个时辰后,洪都府大牢里,十七个水匪被关押在五间牢房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官府会怎样对待他们,他们终于明白银子已经做了手脚,害得他们奇痒难耐。
气氛委实有些诡异,众人没有说话。
这时,穿着六品官服的李易带着几个衙役走进来,他看了看那边点起灯烛的刑房。
“大力,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一个高大粗壮的年轻汉子兴奋地点头回答。公子说,要用心理战攻破他们的防线,不见血就要让他们说实话,这可是开眼界的事情啊!
李易点了点头,径直到牢房的过道中,这样的话,五个牢房的匪徒都能看见他,他冷漠地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好汉。我是李易,与黄水龙有血海深仇,他烧了我们家的房子,杀了我妻子的祖父祖母。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杀黄水龙,还有招安鄱阳湖水匪的。只要谁说出黄水龙的样貌和下落,不仅治好你们的手,还重重有赏。”
李易这话说完,牢房内里一阵窃窃私语。人的名树的影,洪都府谁不知道小李探花啊?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水匪们被沉重的铁链锁住,但眼中的凶狠与狡黠却丝毫未减。李易身姿挺拔地站在牢房外,一身黑色官服显得威严无比,眼神如炬,环视着水匪。
李易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虽然犯下如此多的罪孽,但是只要说出水寨的地址和黄水龙的行踪,就可将功赎罪,否则按照你们所犯的累累罪行,都可以秋后问斩。”
一名水匪好像是领头的,发出一阵桀骜不驯的狂笑:“哼!小子,咱们在这江河上纵横多年,生死早看淡了,别想从我们这儿撬出一个字。”
李易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们在鄱阳湖为非作歹,抢劫商船、残害无辜,多少人家破人亡,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
水匪歪着头,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愧疚?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们那些商船肥得流油,咱不过是取些财物,有何不可?”
李易上前一步,怒目圆睁,手紧紧地握住栏杆:“那船上之人,也有老弱妇孺,你们却毫不留情,将他们杀害,这岂是取财物那么简单?这是丧心病狂!”
水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残忍的笑容:“小子,他们要是识相,乖乖交出财物,咱或许还能饶他们一命。可要是反抗,那就怪不得咱了。”
李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你们视人命如草芥,难道就不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水匪哈哈怪笑道:“天理?咱们只信手中的刀和这江河的水,它们可从不讲什么天理。”
李易提高声音,义正言辞道:“你错了,天理自在人心,朝廷的律法就是天理的化身。今日你必将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
水匪手一抖,铁链哗哗作响,道:“那又怎样?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想让我们开口。”
李易道:“你们会开口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李易站起来,走进旁边的刑房,又说了一句:“我在刑房等你们。一个一个进来。”
洪都府刑房位于牢房的最北面。由于终日不见阳光,环境阴暗潮湿,空气浑浊,有一种非常阴森森的感觉。墙壁和地面上血迹斑斑。镣铐、鞭子,棍棒,铁夹等各种刑具被整齐地摆放在固定的位置。旁边一个大火盆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还有两张大桌子和一椅子一凳子。
李易走到桌前,在椅子上坐下,等候第一个进来的水匪。正是那个和李易斗嘴的水匪,瘦瘦的,左右看看,目光桀骜不驯。
“你叫什么名字?“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爷叫蔡老三。“
“你知道黄水龙的样貌吗?你们水寨的地址在哪里?”
“大爷不知道,有种你杀了我。”
“好吧,我成全你。”
牛大力把蔡老三带到另外一间单独小牢房里,用一块毛巾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绑在一根柱子上,然后用一块尖锐的冰块在他手腕轻轻地滑过,对蔡老三道,“我已经割破了你的手腕,你会流干你的血,慢慢的,你就会变成一具干尸,去死吧。”知府衙门的两个文书、牢头、狱卒还有仵作站在门口观望。
牛大力打开桶子的开关,水慢慢滴到盆里,滴答滴答地掉落,就像血滴下来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蔡老三害怕得尖叫起来,但是没人理他。蔡老三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他感到自己的血正在一点点流失!如果一刀给一个痛快,他还能坚持,就怕这样慢慢地死。
“我说,我说啊。快给我止血。”蔡老三声音急促。他的手腕在留血,他的手指手掌奇痒无比,他快要崩溃了。
“行,你先说,说完了,我就给你止血。”牛大力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急我可不急。
蔡老三语速极快,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了。黄水龙的水寨在乾坤岛,现在有兵力八百多人,有大小船只三十艘。黄水龙有一个小老婆在新建县城,是朱屠夫的女儿。
蔡老三哭丧着脸,喊道:“官爷,饶命啊,我就知道这么多。快点给我止血啊,我的血要流干了。”
围观的众人心里也啧啧称奇,小李探花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利用攻心计瓦解了他的心防。知府衙门的两个文书录了口供,牛大力收好盆子桶子。把蔡老三绳索解开,拉开蒙眼布。蔡老三看着自己手腕上没有一丝伤口,心里也很纳闷。
蔡老三的脸色变幻莫测,在李易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心里十分害怕,他哆哆嗦嗦地问:“这是什么妖术?”
李易没有理会他。牛大力指着桌子上一个装满了红色药水的脸盆,道:“把你的手在脸盆里浸一下,就不会痒了。”
蔡老三没有丝毫犹豫,手已经奇痒无比,把手浸在水里,一丝清凉的感觉让他舒坦无比。
“下一个。”又一个水匪走进阴森的刑房,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与挑衅,显然是个硬骨头。一进来就吼道:“你们要杀要剐,老子不怕……”
那水匪的吼声在刑房内回荡,却未能掩盖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李易端坐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容平静如水,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秘密。
“你是哪条船上的?黄水龙平时都在哪里活动?”李易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敲击在水匪的心上。“蔡老三已经说了,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只是要核对一下。谁说的是假话就杀了谁。”
水匪本想硬撑,但一想到刚才听到蔡老三那惊恐万分的叫声,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他咽了咽口水,挺起胸膛,给自己鼓劲:“大爷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大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