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脸上肌肉紧绷,心如鼓突,侧头去瞧身后虚子显。但看他须眉紧蹙,怒气未消,全未在意周遭景致。关通海倒是饶有兴致,四处张望,时不时去拽停步不愿往前的虚子显,仿若孩童逐闹一般。
梅剑之只觉滑稽,“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这话倒是不假。”暗暗一笑,提着的心宽慰几分。
但看前首并排一排老树遮挡,狭缝细密,即便是身形瘦小如鲁丑,也难以穿行。便提着火把,转向右侧,行不多时,便遇一岔路口,左边的路,右边的路,皆黑洞洞的。梅剑之停下思索片刻,觉此阵与先前所遇,并无不同,当即放下心来,发足往左面岔口行去。
行不过百丈,四周依旧密闭,丛林遮盖,望不见皓月。梅剑之暗觉不对,若依了八卦方位,此刻步行多里,应当又遇岔口,何以仍是一条直道不见头。
三人停下脚步,逗留原地。梅剑之看火把只剩不过半尺,火苗歪歪斜斜,再往下燃,便即倾拿不住,于是重新折了木棍,缠上杂草引燃,熄灭即将烧烬了的旧火把,这才准备前行。
刚发足迈步,猛觉颈上一阵凉意,已被判官铁笔抵上。梅剑之心中一凛,手间火把险握不住,倾倒下坠,虚子显早已欺近,左手伸出,接住火把,冷声说道:“臭小子,你戏弄老夫二人待到何时?”
梅剑之颈着尖物,不敢乱动,说道:“晚辈.....晚辈岂敢戏弄两位前辈。”
虚子显道:“适才你说在镇上客栈便已分道扬镳,不见了那小子人影,怎地又突然记起来了?分明是假意引开我们,好叫那小姑娘和五鬼趁机逃走,是也不是?”
梅剑之见谎言瞬间揭破,哀呼崆峒二老果然久历江湖,沉稳老辣,自己这等雕虫小技,早早便被看破。当下紧张,却不能表露出来,强装镇静道:“晚辈在那客栈偶然得遇贵派小侠,已是去年冬日,时日太久,一时记不清楚。方才在边上打坐调息,才又想到后面些时日,应是曾见过那位小侠的。”
虚子显须眉微抬,稍露不信,铁笔又刺进梅剑之颈中半寸,幸亏那判官笔笔尖乃狼毫制成,而非利器,否则此刻已经扎破喉咙,一命呜呼了。但听他道:“那你倒说说,又在哪处见了面?”
关通海皱眉不语,将断剑随意放倒,弯身倚在树边。
梅剑之瞧这二人,关通海面容犹虑,板着面不发一言,虚子显却须眉倒竖,神情紧张,处处相逼,与初见时给人翩然风雅印象全然不同。心中腹诽:“想必虚前辈与那崆峒派的小侠感情更深,担其在外受了苦楚,急于寻到。偏我却又以此为借口,骗了两人,空欢喜一场,虚前辈岂不心中更加生气难过?”念及此处,又看二老发髻虚白,露出的皮肤布满风霜,终究是垂暮之人,顿时心软,霎时便要脱出真相。念头一闪,又觉不妥,若如实相告,二老必定折返回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连累阿离和全大哥他们?想到这里,梅剑之心中不禁五味杂陈,难以抉择。
虚子显催道:“你在磨蹭什么?莫非真要老夫在你脖子上刺个窟窿不成?”
梅剑之原本就是随意编造,谎骗二人追来,这时铁笔架在脖子上,真真让说个仔细,却是再不能胡乱脱口,情急之下,想到曾与阿离、义父诸人乘筏驶离藏龙寨,在湖上遥见群山皑皑,当即抬手朝着西南方向一指,边想边道:“晚辈曾与义父由那面山峦翻山,那日天寒地冻,风雨呼啸,山上尤其寒冷,便同义父寻了处拗口躲雨,隐隐听闻山里三五人声传来,便朝里查探......”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那拗口尽处,竟有一间屋子般大的山洞,洞内动物尸骨遍地,几个年轻男子围在一处烤火。朝外的男子见我和义父闯进,当先拔剑立起,急喝道:'什么人'?义父道:'避雨路过,无心打扰。'那男子再要发话,靠里的一人却已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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