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这才瞧清,那男子正是日前在小镇所见之人。便与他寒暄几句,各自席地而坐。晚辈同义父赶路一日一夜,甚是疲累,不久便沉沉睡去。再醒来,那小侠已差人收拾家伙,撤火欲走。晚辈便随口问道:'兄台要去哪里?'那小侠笑道:'不是才与你们提过么,我正要赶路去慕容山庄。'说罢便抱拳作别,同那几个弟子出了山洞。”
“那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虚子显冷冷问道。
梅剑之想了一下,道:“山中云雾遮蔽,瞧得不太清楚,隐约是往北面去了。”心道:“那西南处远山矗立,不知据此地尚有多远,这二人便是信了,驱船驶入,再盘山沿路相寻,再快也需得七、八日,何况群山之大,到底哪处藏有山洞,谁又真正记得清?到时咬定忘了便是。”
虚子显听罢,眉心蓦地一展,竟不自觉笑了一下,随即又摆起冷面,抽回判官铁笔,插在腰带里。只身举着火把往前去看。
梅剑之心中暗自嘀咕,不明就里,眼前这二人是否信他,实难揣度,不敢稍有动作,直愣愣杵在原地。一时气氛凝固,崆峒二老甚久无话。关通海闭目倚在树边,似睡非睡。虚子显上前拍他肩,却见他挥手一格,转了个身,朝右侧歪去。虚子显瞧他赖着不起,无奈起身,向梅剑之道:“你方才言及这林中八卦阵,自诩能破,怎地半日走不出去?”
梅剑之闻言,心头大石稍落,暗自庆幸未再追问那崆峒小侠之事,若再多问几句,非露出破绽不可。当即尴尬一笑,道:“许是天色太暗,未能看清岔路.....”
“哼,老夫原以为你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你高看一眼,不料却也是个半瓶子醋。”虚子显冷笑道。
梅剑之被他斥责,面颊顿时红白交错,环顾四周,但见古木参天,错落有致。半晌仍瞧不出错在哪处,只得虚心请教:“还请前辈明示。”
虚子显高举火把,纵身跃上邻近树枝,其态潇洒,丝毫不显老态。立定之后,向梅剑之招手示意。梅剑之也提气高跃,俯身到另一边树杈。那参天老树突然承了两人之力,枝叶轻摇,沙沙作响,片刻才止。
梅剑之恐被树枝晃动力道甩出,伸手牢牢抱住树干,凝神细观,只见此树挺拔高耸,较周遭林木高出数丈,视野豁然开朗,密林深处,绿浪滔滔,宛如碧波翻滚。
虚子显一手举着火把,立在树杈之上,无论那老树如何晃动,仍稳稳站住。他身形随枝而动,须发飘飘,衣衫鼓荡,乍一看,飘然若仙,仿佛立时便要登空而去。
“小子,你且看四周景致,有何不同?”虚子显道。
梅剑之依言望去,火光所及之处,尽皆寻常林木,未见异常,摇头答道:“晚辈愚钝,实未能察觉......”
虚子显说道:“你瞧那万千树叶,与地上灌木,皆是不约而同朝着东方蓬勃生长。”
梅剑之一怔,心头微震,遂细细环顾四周,只见每一棵树木,皆以东面为尊,枝叶繁茂,犹如翠盖,而西面则稀疏可数,甚是奇异。这些树丛或直立或倾斜,密密层层,若非刻意辨认,倒真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