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通海浑然不知师兄心中所想,只道师兄狠心,欲取自己性命,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老匹夫,你竟欲置我于死地!”言犹未了,只觉体内真气翻腾,被虚子显之内力反噬,掌心渐感麻木,心中大惊,连忙收敛心神,全力抵御。
梅剑之闻言,心头微震,哪里能轻易揣摩得透虚子显那高深莫测的心思?他怔怔地立在那里,半晌不语,眼中满是不解之色,暗自揣测:“关前辈神色如此凝重,莫非是怕我趁他分神之际,施展点穴手法?我梅剑之虽非名门之后,却也深知江湖道义,断不会做出那等乘人之危、有违侠义之事。”
虚子显见他犹自愣在原地,不动分毫,再次开口道:“你就不想回去见你心上人慕容姑娘一面么?”
梅剑之被他道中心思,暗暗一叹,却摇头道:“怎地不想,可就算如此,晚辈也不能做出趁人之危之事。”顿了顿接着说道:“虚前辈,关前辈,您二位在江湖上素有威名,又是同门师兄弟,理应情同手足,此刻却在此殊死搏斗,岂不叫武林中人笑话。”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暗道,竟被一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训诫了一番。两人掌心兀自交叠,谁也不愿先退一步。虚子显见他不肯,放下心来,倒也赞服起这年轻男子。世间之人,多是狡诈多谋,阴险狡猾,而纯真善良之辈,实是凤毛麟角。即便是威名赫赫的崆峒二老,亦是历经无数风霜雪雨,方才有今日之成就。
关通海这才领会,适才三言,乃师兄故意使然,只为一探梅剑之。不禁朗声一笑,纵声向虚子显道:“这位小兄弟光明坦荡,倒显得你我小人之心了!虚师兄,还要再比么?”
那虚子显早已疲累不堪,迫着一股心气不肯认输,这时听他欲要罢手,又哪里不肯?当下说道:“好,你先松手!”
“哼,说你小人之心,一点不假!”关通海不悦,又道:“一起退吧!”言语间,力道渐收,脚面一撮,只待退后。
却道刚一收返两分力道,虚子显猛地一扑,挥掌击他。关通海怒骂一句,忙提气相挡,只听“砰砰”两声,二人连施两掌,各自飞震开去。竹筏终是受不住这力道,“噼噼啪啪”一顿响声,裂成一段一段,三人瞬间跌进湖中。
这一下崆峒二老皆是一惊,二人不展水性,早前才在湖里荡了许久,这时又落入水里,忙闭气抓拿,试图浮上。
梅剑之灌了一大口湖水,闭气凝神。危急关头,他眼疾手快,攫住一根断裂的竹枝,那竹枝犹如壮士之臂,虽不能如履平地般浮于水面,却也足以减缓下沉之势,赢得片刻喘息之机。他见关通海与虚子显二人于水中挣扎,难以自持。梅剑之心生怜悯,又迅速探手,捞起另一截一分为二的竹节,递至关通海手中,犹如递去一根救命稻草。随即又游弋至不远处,再取一截竹段,抛给虚子显,示意二人抓紧。
半晌,动静才止。梅剑之和虚子显、关通海飘荡在太湖之上,缓缓前行。好在正值夏日,水中凉气不浓,倒也颇得适宜。
三人借着竹子浮力,大半日才靠近岸边。但见岸上树木郁郁葱葱,浅水处水草密集,交叠生长,开出一片片不知名白色小花。远处山峰浓黑如墨,直插云端,说不出的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