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心中惊涛骇浪,眼前此景,实乃世间罕见之轻功绝学。原听闻寒儿轻功了得,可在水上疾行数里而不沾湿衣襟,已觉神乎其技,赞叹不已。又随鹤老翁以竹板为舟,破浪太湖,内力之深厚,轻功之精妙,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山崖险峻,峭壁如削,即便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下行,亦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然而崆峒二老却如履平地,身形一展,竟自崖顶一跃而下,宛若飞鸟投林,又如蛟龙入海,借着崖壁上错落有致的岩石,借力打力,顺势而下,其轻功之高妙,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世间武学,博大精深,但如此轻功绝技,只怕再难有第三人能够企及。梅剑之惊叹不已,心中不禁生出无限向往与敬佩之情。
这般风驰电掣,瞬间已至山脚附近,仅余数尺之遥。崆峒二老持着梅剑之稳稳落在一处大石上,见脚下绿荫如盖,密林深邃,两条清澈溪流宛若银带,顺势而下,绕过巨石,蜿蜒穿梭于林间,隐没于苍翠之中,望之不见尽头。
梅剑之眼尖,忽见一人趴在树丛下溪流旁边,忙指道:“两位前辈,那边有人!”
崆峒二老依他所指,跃下大石,径直朝那人去。只见那人黄衫黑裤,脚蹬长靴,发髻却早已散乱,盖在面上,一动不动,显然已没了气息。虚子显和关通海瞧他身着打扮,皆是一惊,关通海忙拨开面上散发,一张惨白面孔立时迎上,长脸端鼻,眉间一块黑色印记,年纪不过十五、六岁。
“这....这不是那臭小子贴身侍童么?”关通海眉头紧锁,一脸惊疑,急忙上前探其鼻息,却已气绝多时,身子冰凉。原来这坠崖少年,正是崆峒二老心心念念寻找的崆峒小侠的侍从,身上所着,乃是崆峒派弟子常服,加之眉间那独特的印记,二人印象极深,绝不会认错。未曾想,竟会在此地寻得他的尸体。
虚子显亦是面色凝重,他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强自按下心中慌乱,缓缓地道:“想来是与那臭小子走散了,否则.....”说到这里,他心中暗自思量,“否则,此地怕是要再多一具尸身了。”但这话太过不吉,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将那未尽之言,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梅剑闻言,心中惊骇难当,未曾料到自己胡乱一通瞎指,竟当真发现了个崆峒派弟子,且那弟子已然命丧黄泉。此事之巧,犹如天定,若非前日与二老共同渡水,此刻只怕早已被疑为那凶手。想至此处,不禁暗自唏嘘,心中发寒。
果然崆峒二老目光微转,落在他身上,却并未多言。关通海眉头紧锁,沉声道:“昨夜山上那人,必是杀害这小侍童的凶手。虚师兄,不管你有何事要去那慕容山庄,怕也得放一放,当务之急,需得先找回那臭小子!”
“老夫自有分寸,无须你来赘言。”虚子显回道,俯身细察那侍童身上之伤。只见那些伤痕纵横交错,极是细密,色泽愈显深沉,心中暗惊,沉吟片刻后,猛然间脱口而出:“此乃暗器之伤无疑。”
关通海忙也俯身细审,但见那侍童周身,无论是背部、身躯,还是四肢之上,皆布满了暗红色的细痕,宛如利刃划过,触目惊心。尤其是腰间股骨之处尽碎,红斑遍布,触目惊心。想来是那侍童自崖上跃下,幸得这茂密树丛稍作缓冲,方未至粉身碎骨之祸,但五脏六腑已遭重创,终究难逃暴毙之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