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搀扶着虚子显与关通海,急匆匆向南首的林中奔去。未过多时,二老步伐愈发沉重,被毒蜂所蛰之处,肌肤越发肿胀,起初如小丘,转眼间竟似寿星公的额头般高高隆起。
“这毒蜂之毒,竟如此凶猛。”梅剑之道,“需得尽快找个水潭,将毒素挤出处理干净。”他忆起少年时曾遭蜜蜂所袭,痛彻心扉,幸得胡镖头出手,细心为他清洗伤口,挑出蜂针,又挤出毒液,几经周折才得以康复。他想,无论多么诡异的毒蜂,其解毒之法亦不过如此。当下四目眺望,寻找水源。
林子不大,四人转瞬即出。眼前怪石嶙峋,一道蜿蜒小径斜斜向下,既不算高,亦不算低,却是个三面环山的幽谷。梅剑之向前一探,只见那幽谷之中,花草茂盛,生长于一座水潭之畔,与适才来路所见,大相径庭,唯独少了些树木。
梅剑之见谷中有水,立即扶关通海顺小径下去,何子清和虚子显跟在身后。行未数步,忽闻身后嗡嗡之声,虚子显虽浑身疲乏,却耳聪目明,未曾有损。当即侧头去看。他侧首一望,只见蜂王如电般飞来,直击左颊。虚子显不及闪避,只觉面颊一阵剧痛,不禁“啊”地一声惨呼,拔出判官铁笔就朝毒蜂乱刺。
那蜂王狡猾异常,绕行三尺,忽又回转,直扑梅剑之颈项。梅剑之只顾向前赶路,岂料这毒蜂如此难缠,竟一路追随至此,只听虚子显大叫一声,梅剑之这才惊觉。关通海见状,也吃一惊,急忙挣脱梅剑之,将他推出一旁,避开蜂王一击。
蜂王见一击未能得逞,立刻回转身形,向关通海袭去。关通海竭力推开梅剑之后,已无力再作抵抗,登时被蜂王毒刺蛰中下颚。瞬息之间,蜂王连连刺伤二人,却仍不知足,振翅欲向何子清扑去。刚飞出两三尺距离,蜂王终究力不从心,“啪”地颓然落地,就此寂然不动。
何子清早已被吓得面色苍白,见虚子显面容肿胀如同猪八戒一般,惊恐万分,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不敢向前去扶。
梅剑之先前被推出去,跌跌撞撞滚出老远,很快挣扎着站起,急忙叫道:“快,快下去幽谷!”
四人疾速向下行驶,二老此时已是欲昏欲睡,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那小径本就泥泞难行,滑不留脚,虚子显已是迷迷糊糊,不知所以,一步踏空,立时跌倒。何子清哪里拉得住他,只见虚子显如滚木般直冲而下,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梅剑之搀扶着关通海在前,突遭虚子显撞击,步履不稳,也顺着那湿滑小径一同翻滚而下。
三人坠入谷底,虚子显和关通海已然昏迷不醒。被毒蜂所蛰之处,竟有红黑交织的血丝缓缓渗出,触目惊心。梅剑之不敢有丝毫迟疑,强忍着石块撞击之痛,急忙将关通海拖至水潭边,又将虚子显拉至。那崆峒二老身长八尺,尤其是关通海,虽年岁已高,但体魄犹胜壮年,梅剑之拖拽之间,已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这时何子清已稳住心神,迎上三人。梅剑之问道:“杨夫人,可有手帕?”
何子清立时会意,从袖中取出一条四方锦帕,沾湿了水,递给梅剑之。梅剑之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在虚子显面颊上轻轻擦拭,又洗净帕子,去擦拭另一边关通海肿胀之处。关通海额上被蛰了一道,下颚又惨遭一道,整张脸竟上下鼓凸,肿胀变形,说不出的怪异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