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见状,心中惊异无比,正欲伸手替他输送内力,却见关通海摆手阻拦,沉声道:“老夫已无多日,不必再损耗真气了……小兄弟,你快快走吧。”
梅剑之心中不解,急切地问:“关前辈,虚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转而又问向关通海:“何人将您重伤至此?”
关通海摇头摆手,擦去嘴角血迹,说道:“哼,老夫'江湖断剑'称号岂是浪得虚名?旁的人哪里是老夫对手。”但见梅剑之惊愕不已,又道:“你问那老匹夫吧!”
梅剑之顿时明了,二人先前在筏上便已动手,只是碍于太湖广袤,畏惧落水,故而彼此都有所顾忌,手脚施展不开。此处平坦,一览无余,如今到了这平坦之地,两位前辈想必是话不投机,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至于那头顶的黑线,梅剑之心中疑惑,正欲开口询问,猛然瞧见虚子显宽大袖袍一荡,露出手腕,只见手腕之处,隐隐又是两条黑线,直冲上臂。
虚子显见他盯着自己手臂,于是将长袖撩起,一声长叹,道:“梅小兄弟,你可是想问,老夫二人身上这几道诡异的黑线,究竟从何而来?”他稍作停顿,缓缓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兄弟,你还记得那日我们三人尾随那五毒教的小丫头,一路追踪至山涧么?”
“自然记得。”梅剑之应声道,心中却不禁疑惑:“一路上那妖女并未察觉我与两位前辈在后,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莫非是.....”他想到那毒蛇、毒蛛、毒蜂,不禁怔怔出神,喃喃自语:“莫非是那些毒物,以致二位前辈中了剧毒么?”
虚子显道:“初时,老夫与关师弟皆以为是被那毒蜂所伤,遂各自运起内力,欲将毒素逼出体外。岂料越是运功,那毒素便越是深入骨髓,渐渐地,手上、足上,乃至额头,皆生出黑线。”
关通海苦笑一声,接过话头:“此番皆因你我争强好胜,如今看来,你我也不必再争,待老夫先行一步,前往那阴曹地府,老匹夫,这次你终究要屈居我为师兄了。”
虚子显经他一呛,气上心头,连连骂道:“呸,若非你对我不敬,又岂会动起手来?咳咳咳....”说着,也咳嗽不止,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啊呀....”关通海听闻此言,亦是怒气上涌,“梅小兄弟,你来评评这个理。老夫一生,剑挑无数江湖英豪,论武功、论修为,哪一点不如他?为何要屈居他之下,做他的师弟?”
梅剑之一阵苦笑,明明两人已中毒颇深,却仍不思解毒疗伤之法,反倒是争执不休,非要分出个胜负。他连忙劝道:“虚前辈,关前辈,两位皆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何必非要争个高下?这世上,内功深厚者众多,今日即便胜了,明日又遇高人,如此循环往复,岂非徒劳?难道非要高人一等,方能心满意足么?”他一念及此,总忆起鹤老翁生前往事,只觉唏嘘,不知不觉竟将心中所想全盘道出,说罢,又觉不当,自己不过是个寂寂无名,武功平平的小子,怎可贸然教训起前辈来了?忙又说道:“晚辈一时激动,措辞失当,两位前辈勿要见怪。晚辈见识浅薄,原不该说这些话来,可是道理便是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人人都想争出个高下,这江湖上,岂有安宁之日?”
崆峒二老听他言辞恳切,一时语塞,面面相觑,心中各自思忖:“枉我二人修为精深,自视甚高,却不如这年轻人看得透彻。即便今日侥幸胜过同门师兄弟,明日、后日,江湖上还有无数高手隐匿,难道都要一一较量,争个高低么?”想罢各自一声轻叹,不再作声。
梅剑之瞧二人不再争执,于是接着问道:“虚前辈,既然非是那毒虫所为,那么此毒是从何时何地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