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话音刚落，疯子一脚就踢在黑子的屁股上，笑骂道：“你还得便宜卖乖了。我还头一次听人叫我疯哥，不过，我喜欢，以后就准你一个人这么叫我。”
“得嘞，疯哥。”看得出来，黑子挺喜欢疯子的。
“行了，你们继续，明天别忘了都来。”疯子说完，便带着他手下的学员又开始喊起那古怪的口号跑开了。
我转过身想继续锻炼，无意间就瞥见和尚正眼神复杂地看着疯子的背影，之前脸上那愤怒的表情早已消失殆尽。
我顺着和尚的目光看着疯子的背影说道：“疯子对师父可真是发自心底的尊敬啊。”
和尚在听到我的话后，语气颇为感慨地说道：“其实，疯子对谁都不错。”
我没想到和尚会对疯子做出这样的评价，貌似刚才他还要不管不顾地和疯子打上一架。
在我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和尚缓缓地向我说道：“要不是我俩在两个不同武校，我们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
和尚的话让我如堕云雾。听他的口气，貌似他和疯子以前还是朋友。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向和尚问道：“你们以前就认识？”
和尚轻轻点着头说道：“其实，王烨和他认识得更早，我是在认识王烨后才认识他的。”
“这么说，叶子和他从前也是朋友。”和尚的话让我感到更加意外了。
“对，不但是朋友，而且是那种从小玩到大的最好朋友。”和尚神情落寞地点头说道。
“那他们后来为什么会闹掰了？”黑子在旁插嘴问道。
“唉！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没钱给闹的吗。”和尚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说完，和尚向四周看了看，对着道边一处树萌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们去那边聊。
在我们坐下后，和尚接着向我和黑子说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地少、孩子多，我爹想让我吃口饱饭，便把我给送到寺里来。可担心到寺里混饭的人太多，害怕寺里不收我，我爹一狠心就在家里提前在我头上烫好香疤，当时，差点没把我给疼死过去。”和尚自嘲地笑了笑，在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接着说道：“寺里的主持在见到我满头的香疤后，迫不得已才收下我，但也不允许我剃度。可能主持也知道，像我这们这种人就是来混饭吃的，便只让我做了个挂名弟子。
我自己也不想当和尚，于是在我爹走后，我每天就偷偷溜下山去玩，一来二去就在集市上认识了王烨和疯子。
那时王烨刚上高中，疯子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就不念了，去了武校学习，就是如今的尚武武校。
王烨和疯子自从认识我之后，没事就跑到寺里找我玩。
我们三个当中，王烨鬼点子最多，疯子最讲义气，我则是最听话，他俩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反正他俩装枪就让我去放炮。
记得有在一次在王烨的怂恿下我惹了祸。
王烨他想看看寺里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绝世武功，让我半夜偷偷帮他俩打开山门。
我明知道这么做不对，可经不住王烨软磨硬泡，结果就在当天夜里，我们三个被值宿的师兄给抓了现形。
按照寺规，我是要被杖责的。因为他俩是外人，所以不用受到惩罚。
当疯子听说我要被杖责时，说什么也不干了，就护在我身上不让戒律院的师兄打我。
师兄们没办法了，就去找主持过来，主持过来后还是坚持要惩罚我。王烨便向主持说，要么我们三个一起被惩罚，要么就放过我。主持后来没办法了，还真就把我给饶恕了。”说到这里，和尚开心地笑了，笑容是那样的诚挚和温暖。
“虽然总是被他俩捉弄，但那时的我过得是真快乐。
疯子总是偷偷从学校食堂给我们带牛肉出来吃，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喝酒的。
我别的不行，喝酒他俩喝不过我，我能把疯子喝得走着猫步打猴拳。”和尚再一次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也就是转瞬间，他脸色一黯叹声道：“唉！要是叶子他爸没出事该有多好啊，我们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
说完，和尚把目光眺望山脚下的集市，那目光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或许他是在找寻他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地方。
过了好半晌，和尚收回目光接着说道：“在王烨父亲去逝后不久，疯子在一次比赛中被岳老师看中，岳老师就把疯子带回到自己学校进行训练。
虽然，我们偶尔还能在一起聚聚，但我慢慢就发现叶子变了。他变得没以前开朗了，变得越来越心事重重的。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上学，我和疯子这才知道他家里的经济状况。
当时疯子一再告诉叶子，让他咬牙坚持一下，再等他一年，哪怕是复读一年也行，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就可以挣钱资助王烨了。
可让疯子没想到的是，就在王烨答应他后的第二天，王烨就去振武武校接了他爸的班。
疯子得知王烨欺骗他后，气得连夜从县城徒步走回到镇里，走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啊。
他回来后便叫上我和他一起去质问王烨，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结果，王烨告诉疯子说，他信，疯子就是卖血也能供他上学，但振武武校已经等不了一年了。宫校长在他家最难的时候帮了他家一把，他不能忘恩负义。
我记得非常清楚，在叶子说完这番话时，疯子便向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代表尚武和你们振武打比赛，你准备怎么办？叶子没有给出答案。
可正是这没有答案的答案，不就是答案吗？自此，疯子和王烨从兄弟变成陌路。
疯子是连夜从王烨那里赶回县城的，他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王烨那儿多待啊。”
和尚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嘴里喃喃道：“叶子要是有钱上了大学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