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寻白从骨子里就是一样的人。
没过多久,激烈的战斗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谢长宁看着跪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寨主,他身上沾满了自家兄弟的血迹,衣衫被刀剑划破,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渗出,同时也被自家兄弟砍得伤痕累累,那面容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在生死关头,人们往往会舍弃一切原则和道德束缚,只为能够活下去。这是多么残酷而又真实的写照。
谢长宁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不为所动,她也曾从无数人的尸骨中杀出一条活路,走到了最高处,活下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走吧。”谢长宁淡淡地说道。
破晓的光芒渐渐照亮了天际。
沈寻白静静地伫立在寨门之外,双手悠然地背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
林间斑驳的光影透过叶缝,轻轻洒落在他的锦衣之上,犹如浓墨在宣纸上晕开,形成一圈圈深邃的墨痕。那光影跳跃在他的肩头、衣袖,仿佛是画中走出的仙人。
等待的时间似乎比预想的要漫长一些,火势已经肆虐至那屋的屋顶,熊熊烈焰显得格外刺眼。
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是恶魔的舞蹈,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直冲云霄,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灰暗。
不出多时,那屋的一切都将在这场火龙的肆虐下化为灰烬,然后是一片喧嚣嘈杂。
一如那段久远的记忆……
看来,谢长宁也不过如此。
沈寻白心中暗自思忖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和失望,还有淡淡的沉痛。
他原本以为谢长宁与众不同,能从这看似绝境的困境中脱身而出,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智慧和勇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正当沈寻白心中这般思量时,那屋的木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被人狠狠地踹开。
沈寻白微微挑眉,目光随之落在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身上。那汉子步履蹒跚地走出,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和艰难。
他手中拄着一柄已卷刃的大刀,那刀刃上的缺口和血迹见证了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他的气息紊乱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来。
他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盯着沈寻白,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仇恨。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焰,要将沈寻白燃烧殆尽。
实话而言,那一刻的沈寻白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失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年,他意外捡到一只小猫崽作为童年的伙伴,对它充满了喜爱和期待。然而没过多久,那只无辜的小生命却惨遭毒手,被人无情地虐杀。
他并未感到刻骨铭心的痛心或是难以承受的难过,只是心头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个有趣的对手,谁能料到,这所谓的对手竟也如此不堪一击。
沈寻白缓缓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失望和冷漠。转身向门外走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杀了吧。”
莫七应声答道:“是!”
寨主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的刀横在胸前,怒目圆睁地吼道:“你这狗贼!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沈寻白停下脚步,侧过头来淡淡地说道:“谁让你杀了我的小侍女。”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刚落,忽闻一阵轻盈的笑声。
谢长宁从屋内款步而出,笑语盈盈。
“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沈寻白回首望去,只见火光映照之下,谢长宁身着淡蓝色长裙,宛若一朵盛开的睡莲。
那裙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是湖水的涟漪。她的脸上挂着慵懒而自然的浅笑,唇角微挑,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身姿曼妙,纤腰若柳,每一步都似乎舞动着风华,翩翩然走出。
那轻盈的步伐仿佛不是踏在这满是血腥与尘埃的土地上,而是行走在云端。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透着几分随性:“大人先前应了我一个要求,而今我想保住此人性命,大人允是不允?”
她的目光坚定而清澈,直直地望着沈寻白,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沈寻白静默了片刻,那短暂的沉默仿佛让时间都停滞了。
他有些失神,眸光怔怔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随后他唇角上扬,轻声说道:“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