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下,沈寻白已换了一袭白衣。
面前的案几上放了一套精美的茶具,他专注地摆弄着茶具,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操作着每一个步骤。
点火、煮水、洗茶、冲泡,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壶中的水渐渐沸腾,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沈寻白提起茶壶,将滚烫的水注入茶杯,顿时茶香四溢。
他将一杯泡好的茶递到对面的谢长宁面前。
谢长宁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那清香的茶水在口中散开,带来一阵甘甜。
“如何?”沈寻白问道。
谢长宁缓缓抬起头看过去。
已是入秋,瑟瑟的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悄然掠过。
他身后的垂丝海棠,那曾经娇艳的花朵早已凋零,花期如梦般消逝。
此刻,海棠叶开始簌簌飘落,宛如一场金色的雨。
沈寻白洁白如雪的衣袂,与金黄的落叶相互映衬,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仙人,误入了这凡尘的秋景,却又与这秋意融为一体。
“难及美酒之馥郁。”谢长宁说道。
沈寻白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光看着她,想说什么,终归化为幽幽一声轻叹。
这倒不像他的性子。
谢长宁挑挑眉,把茶杯放到案几上,拿起一旁的炭块哗哗扔进火炉里,炭火在炉中瞬间腾起一簇跳动的火光,映照在谢长宁的脸庞上。
“沈老夫人找我何事?”她问道。
沈寻白收回目光,微微皱眉,把她刚扔进去的炭块又一个个夹出来。
“萧宴请旨,册立沈悦容为太子妃。”
谢长宁一愣,秀眉微蹙。
“太子妃不是赵忆萱吗?”
沈寻白继续把多余的炭块夹出来,低着头,声音沉稳地继续道:“毕竟没有真正下旨,一切皆有可能。”
谢长宁沉吟一番,美眸流转,又把夹出来的炭块扔进去。
沈寻白手中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只见谢长宁双手托腮,笑意盈盈。
“看来萧宴是要沈家做个取舍,选他还是选你。”
沈寻白闻言,心头一动,干脆将火钳扔在脚下,身子倚在树干上,手指轻轻地在茶杯口划了一圈,漫不经心问道:
“他求娶沈家嫡女,难道不是想拉拢我吗?”
谢长宁笑道:“沈家虽说已式微,但百年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门下还有不少门生,你斩杀前任镇南侯,沈家怎么能不恨你,可你又官拜丞相一职,沈家不得不仰你鼻息。可是要是背后有太子撑腰,那可就不一样了。大人,沈家这是弃了您呐。”
沈寻白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深邃的光芒,似乎对谢长宁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谢长宁接着道:“可是沈家找我做什么?”
沈寻白看了她一眼,说道:“太子为你做了一个月的膳,你又是我的侍女,沈家摸不透你在中间的角色,该是想找你探探口风,不过......想敲打敲打你,也说不定。”
谢长宁没好气道:“多谢大人替我揽活儿。”
沈寻白笑而不语。
谢长宁接着道:“那我要是遇到沈家,是不是不用和他们客气?”
沈寻白双手环胸,轻笑一声:“你连本相的面子都不给,沈家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谢长宁点点头,若有所思。
沈寻白想了想,说道:“那药也不是不能给你......”
“你且说说看。”
“你可以去救萧承韫,但是不能在召王府留宿,你可每日辰时起,酉时归,须回我相府。”
谢长宁皱眉,显然有些意外,沈寻白的要求看似没太大的问题,可却是实在让人琢磨不透背后的深意。
“怎么?不愿意?”
谢长宁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考量,缓缓道:“这条件背后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大人,你这又是想设什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