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枝笑着道:“这还是不曾打理,待您住下,慢慢修葺,更增光彩。”
李易满意颌首,来回转了几圈,寻了个屋子,将马车上的箱子搬了进去。
纷纷扰扰,一番忙碌,回过神来,月色已显。
吃过晚饭,李易驱退了服侍的婢女,拿着书卷,看着窗外夜色,有了点在这个时代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惜,皆为一时虚幻,乱世一来,寿岁尽时,皆为泡影!”
摇摇头,他摒除杂念,沉心静气,低头诵读。
读书声在寂静院中格外明显。
“郎君竟这般刻苦!”
李枝等人不由惊奇。
是夜,李易读到子时方才躺下,回忆白日见闻,诸念在心流转,渐渐睡去。
屋前明月照庭阶,夜静清光入户怀。
静夜中,一缕青烟自院外飞入,落入李易房中,就要顺着七窍,潜入其人梦中。
但那烟气方入窍,李易泥丸宫中一震,落入一派恢弘盛景,为六世流转所灭!
倏地,他睁开眼,眼中霍霍生辉。
“谁人手笔?”
院外。
巡城夜游神显形跌落,狼狈不堪,待祂扶正帽子,重新飞起,看向李府时已满眼忌惮。
“与异人接触之人竟这般古怪,神魂难侵!这如何调查?可若无成果,如何报于城隍?”祂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先隐下来,守株待兔,“异人既因此人入城,或还会再来。”
如此,李易白日看书,夜晚安睡,五日转瞬即过。
五日之中,府中人手渐丰,内外步入正轨,只是几个店肆常有事端,可每每请示,李易都不在意。
“繁琐之事哪比得上积攒书签?”
只用五日,他就近乎将带来的书卷看完,只余三部,书签攒了六道。
“这六道,是先留着,还是鉴证安日巡法师的生平事?”
正当李易权衡选择之际,新来的书童李佐敲了门,道:“阿郎,徐正名、徐参军来访。”
“徐先生,几日不见,风采……你这几日没怎么睡觉吧?”
李易在正堂见了徐正名,本是客套,可等见着对方那两个黑眼圈,连同憔悴脸色,终是没说出口。
“唉,说来话长。”徐正名叹了口气,喝了口香茗,目光扫过周围,啧啧称奇:“李君,你这府邸当真不错。”
李易笑道:“徐先生若觉得好,可时常来,我孑然一身,也用不了许多屋舍。”
“是要常来,本来还说请你去家中做客,结果因事耽误了。”徐正名说着,放下茶杯,正色道:“今日来此,却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查案。”
“查案?”李易闻言诧异,“徐先生查案,查到了这里?”
“不错。”徐正名点点头,“此番洛阳中出了一桩邪案,似涉及神鬼事,我因此忙碌,才慢待了李君。如今,是得了个线索,知晓有一幅本该失传的绝世之作重新现世,且辗转之下,很可能落到了你这府邸之中!”
“绝世之作,落入我的府邸?”李易只觉离奇,“是何作?”
徐正名正色道:“乃是王右军的《丧乱帖》!”
“什么!?”李易一愣。
“丧乱帖!”徐正名振声道:“此乃绝世之宝,传言乃王右军悲痛彷徨之中所书,寄托书圣神韵!”
李易听着听着,忽然心中一动,又问:“你说的是书圣王羲之?”
徐正名点头道:“不是他,还能是何人?此物牵扯不小,盖因自来……”
李易跟着又问:“悲痛彷徨所书,寄托神韵?”
徐正名忽然明白过来:“是了,你自幼昏睡,不知其中珍贵,此物……”
咚咚咚!
他话未说完,有急促敲门声起,敲门人用力甚大,使得正门震颤作响。
“何人敢造次!可知……”
门房斥责了一句,就有个声音冷冷传了进来——
“我不管这是何人的宅子,吾等乃奉命查案!速速开门,否则一概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