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冉:“……”
一刻钟后,乔冉换了身厚衣裳,悄悄的蒙着雨出了门,因宫里守卫多,她也不敢撑伞,只好穿着披风遮住脑袋,疾步从守卫少处绕去了皇城司,一路上她不是没打过退堂鼓,可与陈疚相熟的事,这宫里,应当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
她到了皇城司所,才发现今夜的守卫异常的少,皇城司所的门开着一点缝,似是等着她的光临,她刚钻进去,右侧便露出一张脸,吓的乔冉猛激灵。
“乔小姐,跟我来。”
乔冉拍了拍胸口顺气,跟着到了后院的值班房,屋里亮着等,乔冉推开门就进去了,方一掀开帘,便又差点撞到陈疚怀里。
“怎么湿成这样,连个伞都没撑。”陈疚先是一惊,随后又赶紧从旁边拿来干手帕,给乔冉擦脸上的水,嗓音焦急却依旧温热,“怪我,挑了这么个时间,你淋了雨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乔冉睁开眼,头发上的水还在扑簌簌掉,她不以为然的脱掉披风,笑呵呵的打了个冷颤说:“淋这么点雨,不要紧,倒是你,京都的春雨湿寒,你也不多穿点,别受风了。”
陈疚穿着皇城司的特情处的飞鸟服,外面披着一件长风,烛光下的面色偏白,并不算好,乔冉不免担心。
陈疚立刻着人拿来干爽的衣裳给乔冉披上,又将火盆烧的热了些,让乔冉坐下,“曲老用月狐舍利研制出一味药引,我服用过后,已经大好了,回到京都也少有病发。”
“那太好了。”乔冉发自肺腑的开心,不由的洋溢在了脸上。
陈疚觉得那笑容实在灼眼,落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绷了一下,将姜汤推过去,关切道:“先暖暖身子,我们慢慢说。”
乔冉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从头到脚都是暖烘烘的,她抬起眼,“今天在淑芳殿见到你,我还吓了一大跳,我知道阿宁会把我在宫里的消息告诉你,但没想到你会进宫。”
“我本来就在皇城司有虚职,况且我和指挥使有点旧情在,进宫不算难事,”陈疚说:“当宁儿告诉我你在宫中时,我便立刻着人去查了,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进宫。”
陈疚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写过的纸,“无论如何,你在宫里的身份不能出事,如何安然无恙的离开,我来想办法,这是黔州刺史的家中情况,应该够你隐瞒身份用了。”
乔冉虽已用不上这东西了,可还是收了起来。
“还有,我让人在蜀中城外查了一遍,暂时还不知道将你换成乔小冉进宫的人是谁,你先别急,我再查查。”
“呵。”乔冉轻笑了声,捧着姜汤双眼亮晶晶的,小声道:“你好好养身体,我已经找到顺利出宫的办法了,不出意外,明日便能离开,真相等我出去了自己再查。”
陈疚扶杯的手指一顿,抬眉,“你明日便能离宫?淑芳殿刚出了这么大的事,甚至还牵连到了你,且擢选期限还没到,按理说,官家小姐不能离宫的?”
乔冉对他俏皮的眨眨眼,“我巴结到了皇后娘娘,娘娘人挺好的,她答应我,如果此次能从刘韵的案子中脱身,便许我自由。”
陈疚轻轻勾了勾唇,夸赞道:“乔乔以诚待人,娘娘慈悲心怀,这才能化险为夷。”
乔冉:“等我出去了,定要把陷害我的人揪出来扒掉一层皮不可!敢整我,我要他好看!”
院里雨声噪杂,夜越是深,越有刺骨的寒袭来,陈疚侧过脸,目光停留在窗外飘下的雨滴上,耳边回荡着少女带着愤怒的幽怨。
他的心渐渐比夜里的春雨还要寒,渗透到骨髓里,让他吞噬成一个无情的人。
乔冉吐槽的嘴皮子都干了,可心底确实异常的畅快,在陈疚面前,她不用刻意伪装,她就是那个自由洒脱的江湖小贼。
“陈瑾舟?”
陈疚在思考着什么,乔冉见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又唤了一声,“陈瑾舟!”
“嗯?”陈疚恍然转过眸,眼底的寒尽数散去,“瞧你骂的起劲,便没打断你。”
乔冉烤干头发,她抬手胡乱的抓了抓,道:“我骂完了,也该回去了,你明天就出宫吧,以后也别来宫里当差了,你熬不住的,尤其是夜里。”
陈疚笑眯眯的,“本来就不正经当值,今夜是为了见你,才同人换的班。”
乔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每次都麻烦陈疚,怪拖累他的。
“那我先走了,等我好消息,”乔冉当即起身,捡起烤了半天的披风,又说:“顺便告诉阿宁一声,让她也别担心,我明天晚上请你俩吃饭。”
陈疚跟着站了起来,腿脚一阵的凉,他若无其事的拿起伞递过去,“雨还大着呢,总不能再让你淋回去。”
乔冉推脱掉,“打伞太引人注目了,我走快点,回去就睡了,不碍事。”
说完她便一身轻松的掀开帘走了,留给陈疚一抹溅起雨丝的背影,尽管前头黑暗,她却怀着轻快的希冀奔向了自己即将到来的黎明。
多年后,陈疚回想起今夜,竟难过于自那以后,再也不曾见过这般朝阳的乔冉,她的棱角被残食,她的灵魂被禁锢,她不再是乔冉。
身后脚步声起,陈疚回过头,公玉夷笑着坐下,“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利刃?”